“爹爹!您看孩兒練得怎樣了?”
一聲疑問將林震南從沉思中召了回來,聽到問話,林震南也不急著回答,只是將煙斗往石桌上敲了敲,抖了抖煙灰后,這才慢條斯理的道:“平兒,聽先生說,你這些天在家里面呆著頗不安分,五天上學,你有四天不去?”
“啊!”林平之喃喃不敢言,只背著手,低著頭像只鵪鶉一樣。
林震南此次剛行鏢回來,他就在第一時間表演劍法,為的自然就是想將這件事遮掩過去,誰曾想,終究還是沒逃過。
“哎!”看到林平之委屈的模樣,林震南怎地不知道他藏有什么小心思?長嘆一口氣。
“罷了,我本也沒想著讓你入仕做官,即是不喜舞文弄墨,那這功夫可就得好好練著。”
“你大哥的病情這些年雖有好轉,卻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清醒,將來,我們福威鏢局的重任終究得交到你的手上。”
“是,爹爹!”
林平之本來心有忐忑,這一聽這話,心中頓生歡喜起來,這些年來一直苦練武藝,自覺也有所小成,武功一道上雖然還不足父親的十分之一二,但鏢局里的八十四位鏢師都已不是他的對手,想來,在江湖上也已經位于二流層次,他性格跳脫,早就想著肩挑重任,如今父親這么一說,自然心中不勝歡喜。
“你的劍法火候不足,我暫且就在這指點指點……”
“你的這招花開見佛,動作雖然規整,力度和準確度卻略有不足,后往左一點,或往右一點,或往上一點,或往下一點,還得勤加練習。”
“是,爹爹!”林平之應了。
“老爺,怎的一回來飯也不吃,就來教訓平兒,以你的性子,想必是說了些難聽的話吧,平兒在功課上確實沒下什么大力,但他這些天努力練拳練劍,我是看在眼里的,莫要怪罪了他。”
兩人正在交談,一道溫柔暖語從轉角傳了過來。
“娘!您是誤會了去,爹爹沒說什么難聽的話,都是孩兒做的不好,惹父親生氣。”話音剛剛傳來,林平之就已經知道了是自家的母親到來。
果然,沒過多久,一個約莫40多歲的女子從拐角走了出來,這人正是王夫人。
王夫人本是金刀門王家的千金,有的人叫他王夫人,也有的人叫她林夫人,她年輕時脾氣暴躁,但自嫁到林家以來,每天相夫教子,再加上出了長子的悲劇,她的性格卻是越發溫柔起來,拜佛求香,時時刻刻都在惦念著家中的那些雜事。
“夫人!”
王夫人走到眼前,林震南不再無動于衷,將煙桿往石桌上再次抖了抖,從腰上掏下個荷包,把它裝了進去,隨之,又掛回了腰上!之后,他這才站起身來叫道。
“娘,您這又給大哥送飯呢?”林平之眼尖,早已經看到了王夫人手中提著的食盒。
“嗯!”
王夫人點了點頭。
“你大哥被關在小院子里,甚是孤獨,我想著反正也沒什么事做,多去陪陪他也好。”
王夫人已經不是第一次說這句話了,但她每每說到這兒,眼睛里面的眼珠兒卻都像止不住的洪水,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娘,我陪您去吧!”林平之見母親落淚,心中也特別不好受,有時候,也忍不住會怪罪自己那個傻子大哥,如果他還好好的,母親又怎會這么傷心。
“好孩子!”王夫人欣慰的抬起手在林平之頭上拂了拂,現在想來,長子雖然發生了意外,但次子孝順有義,老天待他們林家也并不薄。
“老爺,你這一次走鏢回來,也已經好久沒見易兒了,要不要去看看?”王夫人收斂心神,將悲傷拒之于外,轉頭看向了林震南。
林震南是一個大男人,在長子身上,他本來已經放了最大的期望,可人定不如天定,長子出事,說起來最傷心的其實是他,但他作為家中的頂梁柱,鏢局的事物繁多,全都靠他一人,確實不該做那些小女兒之態。
“夫人先去,鏢局還有事務要處理,處理完畢之后再來。”林震南嘆了一口氣,要不是還有個平兒,這些事,他可能早就已經放下了。
“老爺,你也別太辛苦了,別累壞了身子。”王夫人最是了解她這位枕邊人,輕聲關心道。
“夫人盡管放心,我心里有主。”林震南強笑著搖了搖頭,理了理身上的長袍,轉身走下拱橋,自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