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辰接著繼續跟曹化淳閑扯了一會話,他重新提起此次盜漕銀與殺錦衣衛千戶兩案。
洛辰話鋒一轉:“孩兒還有一事請教?”
曹化淳現在心里正高興,道:“何事,你說。”
洛辰道:“現今天下大亂,天災不斷,流寇作亂,北方局勢已經徹底成爛攤子,朝廷的賑災、餉銀、朝廷上下的俸祿,等等支出全靠江南運來的漕米銀兩支撐。
此等情況下,漕銀運送不容有失。
可今京師山東等地卻無處不聚嘯山林,為寇作亂,掠殺良民。這些窮瘋了的泥腿子玩命之徒,萬一繼續像這次一樣盯上漕銀糧米,對朝廷可是一個難纏的麻煩。
然而孩兒更加擔心的是,如今流寇作亂勢如破竹,京師日后未必沒有被兵臨城下之危。到時候那闖賊派人策動那些山匪賊寇,傾刻間就能再拉起一支幾萬人的悍卒。
此等隱患顯而易見,為何至今未見朝廷作出應對?”
洛辰也不算是危言聳聽,原著中袁承志正是在泰山被推選為七省盟主,以北直隸與山東的匪寇為其基礎,創立了金蛇營,最后投入闖賊的麾下。
曹化淳深深的看了洛辰一眼,沉吟不語,氣氛沉寂。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你說的這些咱家又怎么會不知道,朝廷的袞袞諸公又如何不清楚?我也不怕跟你說明白,這天下唯一沒看到這些的怕只有陛下!
但我不敢說,其他人也不會說,這事就是吃力不討好,說出來是要得罪人的。萬一陛下決定發兵剿匪,叫誰去?勝了沒多大功勞,輸了可就顏面盡失,前途敗盡!”
如今大明朝的軍隊爛到什么程度誰都知道,只欺負一下平民百姓還可以,真正能有和流寇作戰的也就那幾支精銳,至于京師曾經赫赫有名的三大營,更是只剩下笑話。
曹化淳眼中含著警告:“在其位,謀其職,千萬不要把心思放得太寬,你那上官駱養性才是真正聰明的人。”
洛辰笑了笑,不以為意,繼續道:“義父,也容我說一句大逆不道的。若真等到有一天闖賊攻破京城,這大明朝完蛋了,我們又會有什么下場?
那些文官士大夫轉頭一跪,認個新主子,非但命能保住,甚至還可能繼續得到重用。然而義父你們這些人呢?這大明朝又是完蛋了,陛下沒了,你又算什么?”
曹化淳目光死死的盯著洛辰,心中即驚怒,又惶恐。
洛辰所說正是他心里一直意識到,卻不敢深想的。
他們這些宦官的權力只不過是皇權的延伸,哪怕曾經前傾朝野、不可一世的魏忠賢,死活也不過皇帝的一道圣旨。朝廷沒了,皇帝倒了,他們就什么都不是。
即便認了新主子又如何。他們可不是那些文臣大夫,治不了天下,編不了史書。背主的閹貨,狗都不如。
這朝廷完不完蛋對其他人來說,重要性完全看節操而定。可對于他們這些宦官,則是幾乎沒得選。
即便原著中曹化淳逼宮篡位,欲立誠王,但歸根結底還是希望當大明的權臣。與多爾袞勾結不過是想借建奴的兵來消滅流寇,挽救于當時已經岌岌可危的大明朝。
最后開門迎李闖,不過是無路可走的無奈之舉。
雖然最后他依舊是被李闖給砍了。
洛辰低聲道:“即便不是為了朝廷與陛下,也要為我們自己想想,只要大明朝一天不倒,義父才能榮華富貴。”
沉默了一會,曹化淳像是真正認識到洛辰一般,他說道:“你說的沒錯,北直隸與山東這些地方的匪寇確實是個巨大的隱患,必須得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