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離開許久之后，渾身僵直的小商人才噗通一聲坐倒在地，仿佛虛脫了似的，渾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
見到徹底沒了危險，周圍的小商人們湊了過來，幾個相熟的商人把小商人扶了起來，一名青年敬佩地說道：
“何塞，你的膽子也太大了吧！不過這次真是多虧了你，還有這位貴族老爺仁慈，不然……”
名為何塞的小商人揉了揉自己僵硬的雙腿，苦笑著回答道：“仁慈？除了王后陛下之外，整個法蘭還有仁慈的貴族嗎？”
那名青年愣了一下，有些發蒙地說道：“可就算被當面抓住了把柄，他沒有借機勒索我們，還拒絕了何塞說的的禮物，他應該不至于……”
一名中年商人搖了搖頭道：“你太年輕了，他雖然說不要，但你真敢不送嗎？”
何塞顫顫巍巍地站直了身體，點了點頭說道：“嗯，一份重禮是免不了的，不過格瑞迪家族對那些大商會下手時可能還顧及一二，到我們這些小商人頭上恐怕吃相會難看得多，那位貴族大人其實也是變相地救了我們。”
中年商人點了點頭，補充道：“何塞說的對，那份禮物肯定要送，而且不能輕，出點血總比被吞得一干二凈要好，大家還是趕緊湊錢，準備找人送過去吧。”
周圍的商人們紛紛點頭，因為剛才的事，大部分的人都把目光投到了何塞的身上，幾名和他相熟的商人也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很明顯是希望能繼續由他出面，但又不好意思開口。
何塞讀懂了他們的想法，苦笑一聲后點頭說道：“我明白諸位的意思，不過穩妥起見，大家先不用急著湊錢，還是盡量先卸掉那些太沉重的貨，隨時準備跑吧。
據我所知，多薩堡里面常駐的士兵就有好幾千，而且還有格瑞迪家族的部分精銳，加起來估計有一萬多名士兵，剛才那支軍團雖然代表著王室，但只有一千多人，恐怕很難壓住他們……”
何塞的話音剛落，多薩堡的城門口便傳來了一陣喊殺聲，五千多名著甲的城衛軍從城里涌出，和威廉麾下的那些人對峙了起來。
跟那些甲胄鮮明的城衛軍比起來，威廉這邊的人連衣甲的樣式都不一致，看上去就像是被正規軍圍剿的雜牌軍一樣，人數、裝備和素質都遠遠不如怎么看都沒有勝算。
果然沒有那么簡單啊。
何塞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無力地坐倒在地，甚至連地上散落的貨物都不想撿了。
別的小商人虧了這一次只是元氣大傷，但他失去的東西可太多了。
家里的女兒先天不足，靠著請神官施放神術才勉強活了下來，但依舊常年臥病在床。他打聽到愛神教會的圣女要來法蘭，便準備用全副身家跑這一趟，希望能賺到足夠的錢用來奉納，以祈求圣女大人出手幫幫自己的女兒。
然而現在全都完了，格瑞迪家族臨時加的稅不只是讓他損失了錢財，更是徹底毀了他女兒恢復健康的希望。
“怪物啊！那些人也太猛了吧！”
一道由衷的驚嘆聲把何塞從絕望中喚了回來，那名最先出來扶他的青年正呆呆地望著遠處的多薩堡，青澀的面孔上滿是震驚的神情。
何塞打量了一下周圍人的臉，發現他們的臉上不是激動就是震撼，但卻沒有了那種對未來惴惴不安的恐懼感。
仿佛被一支水桶粗的強心針懟在屁股上，脫力的身軀重新被注入了活力，何塞在沒有任何人攙扶的情況下猛地站了起來，滿臉急切地望向了遠處的多薩堡。
很快，他的神情和周圍的所有人一樣，瞠目結舌地看著遠處的戰斗發起了呆。
不，那已經不能叫戰斗了，完全就是單方面的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