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華一縣之力,終恐獨力難支。而陳州之饑民,亦不宜使之不勞而獲,免使饑民以為當然耳,當行勞作獎罰之事為妥。恩威并濟,則饑民順從方可少生事端。”
“雖弟所言皆為饑民,然亦不免弟之小小私心。若饑民作亂,弟之所在也難避之,恐受其禍。因此,特去書信,請兄告之于包大人酌情而為……”
包拯念完了這封書信,便看向了展昭與公孫策兩人。
“此子不凡啊。”包拯很是欣賞的道:“本官剛剛用龍頭鍘將龐國舅正法,也正想著如何在陳州放糧穩妥,恰好這位范姓少年,便送來此策。此子思慮周密,所議之事甚是可行。”
公孫策也連連點頭稱是,“依屬下之見,此策不但可以在陳州施行,就是周邊鄰近各縣,也都可行。往年興修水利所費可不算少,如今若是以糧食代替工錢,不僅一舉兩得,連費用也可節約許多。”
大宋如果不是災年,這人工可就不便宜了。一天一個人的工錢,至少也要數十文才可。
他們這里收到了范宇的信,就著這條以工代賑的思路,完善起細節來。
而范宇在家中,卻幫著義母李婆婆在院中擺上了一條長幾。
此時已經月上中天,李婆婆讓范宇立了一個牌位,上寫劉姐姐之靈位。
長幾之上擺了一些瓜果和祭品,將牌位放在正中。
“宇兒,火盆可擺好了?”李婆婆有些傷感的問道。
范宇急忙應道:“娘,火盆就放在你前邊一點,還有紙錢等物也都在火盆旁邊。”
“好好,宇兒將火盆燒起來吧。”李婆婆說道。
范宇用火折子點著了一串紙錢,便投入火盆之中,又投了些進去讓火燒旺。
他拜了拜道:“劉姨,我娘今日拜祭于你,我身為晚輩,便先拜一拜你罷。雖陰陽兩隔,卻也愿劉姨平平安安無有煩惱。”
“娘,您的這位姐姐,想必是娘很親近的人吧?”范宇起身又追問道。
李婆婆聽了范宇的話,便勾起了許多心事,“她確是與娘很是親近,若說這世上有比她親近的,怕是只有我的爹娘。可惜,劉姐姐與我之間多有恩怨糾葛。就是如今,我也不知是該不該恨她。”
范宇一看李婆婆的心情不好,便不再問,而是勸道:“人死為大,既然這位劉姨已經不在人世,便一笑泯恩仇罷。”
“你說的對,確實如此。娘這大的年紀,還不如你看得開,這心結,終是難以平復。今日拜祭劉姐姐,也是向她炫耀上天待我不薄。娘又有了宇兒這等佳兒,一飲一啄莫不是老天補償于我的。”李婆婆似乎在對范宇說話,卻又像是在對這劉姐姐牌位說話。
范宇不敢插嘴,只有聽著的份。不過,這位義母所謂的劉姐姐,他也可以斷定,就是故去的劉太后。
“當年,我不過是劉姐姐身邊的一個使喚丫頭罷了。卻又因為自己的際遇,成了劉姐姐的眼中釘肉中刺。”義母李婆婆自己一人蹲坐在牌位前,嘟嘟囔囔說個不停,“若是劉姐姐恨我,也是應該。可是、可是……我那孩兒終是與我骨肉分離不得相認。母子天性,卻無法可解啊。劉姐姐,你若不許我母子相認,我也就不認了。姐姐你實在不該牽連他人,使得寇珠、余忠、秦鳳等人相繼而亡,手段過于狠辣。他們雖然死于姐姐之手,可卻是因我而起,這讓妹妹我心中多有愧疚。”
范宇知道貍貓換太子的故事,卻不知道有這些細節,如今聽當事人親口述說,卻也感覺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