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門收了錢,態度立時更加恭順,“侯爺啊,據說是蔡相公將侯爺您給彈劾了。我出宮之時,聽說官家還有些生氣,想來與侯爺有關。陳總管吩咐小的來找侯爺,可是一頓好找。侯爺還是快些入宮面圣,免得官家更加怪罪才是。”
范宇一聽,居然是蔡齊將自己給彈劾了。這家伙惡人先告狀,倒是有些意思。
“你在前面引路便是。”范宇起身,隨著那小黃門一同上了馬車,便向宮中而去。
當范宇到達崇政殿之時,蔡齊已經先到了。
而官家趙禎,則正拿著一份鹿鳴報,觀看上面的文章。
看到范宇進殿,蔡齊冷哼了一聲,卻是對范宇并不理睬。
對于這位蔡相公,對方不理會自己正好,范宇也沒興趣搭理對方。
趙禎看完鹿鳴報上的文章,便將那份彈劾范宇的本章又看了一遍,才抬頭看向兩人。
“安樂侯,為何將朝堂所議之事傳閱于市井之間。”趙禎面無表情的道:“難道朝堂之上的事情,是那些販夫走卒們可以妄加評論的嗎。”
范宇知道,趙禎雖然看上去并沒什么表情,但是心中可能火氣不小。自己若是應對不好,只怕便會被蔡齊落井下石了。
想了想,范宇才道:“荀子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者載舟,水者覆舟。而后世的唐太宗,亦引用荀子之言,而成就貞觀盛世。國語之中,亦有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之說,意指不可堵塞言路。臣覺得有人在朝堂之上巧言令色偏移官家視聽,以期隔絕內外成就一家之言。名為大宋天下,實為己身之權位。以崇文抑武之說,鼓動官家舍棄軍心士氣。好戰則必亡,但亡戰亦必威。蔡相公強分文武高下,不仁不義不憫不恤,實不稱參知政事之職。”
“臣以朝堂之事宣之于市井,亦因非是軍國機密,卻可正天下視聽,方擅自作主而登于報刊。”范宇對著趙禎深深一躬道:“若有何后果,臣可一力承擔。即使官家治臣之罪,臣亦不想阻隔官家內外,而固己之權位。”
趙禎聽了范宇的解釋,心中的氣立時消了大半。這義弟果然不是白認的,心里還是向著自己的。
隔絕內外四個字,實在是讓趙禎發不起火來。身為皇帝,最怕的便是被架空。
與崇文抑武比起來,被一群文官所架空,恐怕是更現實的問題。
畢竟皇帝是權力動物,防武官也一樣要防文官的。
“安樂侯,心中若有不滿,可講與我聽,自有我來替你作主。”趙禎想清了自己的立場,面色緩和下來道:“莫要如此沖動,卻使得蔡卿這等重臣面上無光。你啊,還是年輕。”
蔡齊這時候卻是有些惱火,官家這話算什么?什么叫還是年輕?象我這種年長的就該死嗎。
如此明顯的替范宇開脫,使得蔡齊頭上都要冒煙。
“官家,臣并不怪安樂侯做事操莽。只是安樂侯受官家看重,多少有些輕浮驕縱。如此作為,若還屢次參與朝中重大議事,實是不妥。”蔡齊話風一轉,立刻便原諒了范宇,顯示了自己的大度。
可是這話里的意思,卻是要將范宇從以后的重大議事之中踢出去,免得礙事。
范宇對于所謂的幾次重大議事,并不是那么在意。
自己是安樂侯是太后義子,隨時可以進宮面圣打小報告,誰稀罕與你們這些家伙磨嘴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