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存要寫這報捷文書,其實并不是為了爭什么功勞,而是為了強調新式火器的犀利。
以王壇的水平,定然寫不出個所以然來,多半可就是寫個火器齊發遼軍即潰敗之類的東西。
剛才張存已經見識到了火器的厲害,當然要與以前的火器有所比較,從而得出了一個結論,那便是新式火器的出現,恐將改變數千年的征戰方式。
張存這些年都在河北路做轉運使,他經常巡視各軍,深知宋軍與遼軍之間的差距。
以前可能只盯著騎射軍陣之類的東西,但是如今這新式火器,卻是開了他的眼界,想法立時便有不同。
于是,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報捷文書,只用了三日的時間,便送到了東京汴梁。
這一封報捷文書,比之陜西經略使曹琮的報捷文書還要驚人。
二十萬遼軍,被神衛軍五萬人馬打的崩潰敗逃不說,遼國大將蕭胡睹竟也被當場炸死。
這是大捷,甚至是大捷二字都不足以形容此次勝利的輕松愜意。
若非要形容一下的話,便只有李白的詩句‘為君談笑凈胡沙’可以來形容了。
二十萬遼軍,便如同沾在衣襟上的沙子,輕輕一拂便都掃去無蹤。
官家趙禎看到這封報捷文書,只覺得自己象是在做夢,有些太過不真實。
然而朝中上下,卻是一片嘩然。
尤其是文官之中,對于此大勝抱有極大的質疑態度。
官家趙禎將政事堂的兩位相公、樞密院的兩位相公,還有三司使程琳,都召進宮中。
趙禎將這份報捷文書放在自己的桌案上,又讓陳琳找了西北的報捷文書,并排放到了一起。
“諸位卿家,這是祖宗在天之靈保佑我大宋啊。”趙禎不由得有些后怕的道:“先不得不與西夏交戰,又遭遼國大兵壓境。如今西北曹琮、河北張存,卻先后報捷,實是我朝的大幸。既有將士們的功勞,也有諸卿的辛勞在內。我朝上下一心,則其利斷金。如今,遼國大軍也被輕易擊敗,還是敗的如此之慘。若非我朝沒打算入寇遼國,只怕這一仗足可將我大宋官軍推至幽州城下!”
“官家不可。”蔡齊急忙躬身道:“乃知兵者是兇器,圣人不得已而為之。孫子兵法也云,好戰者必亡。我朝豈可只因一戰之勝,便斷定每戰皆勝?國之大事在戎在祀,不可一葉障目以偏蓋全。”
呂夷簡也拱手道:“官家,老臣以為蔡相公說的有理。我朝雖然先勝西夏又勝遼國,但是這兩國卻是都在北方,尤擅騎射。若同時開戰,恐非我朝所能抵擋,莫如安撫一方為上,以免樹敵過多。”
樞密使王德用不由得皺眉道:“荒唐,打都打了,還安撫什么。攻滅西夏的大計已定,呂相公的意思,便是要安撫遼國了?可是那遼國為了什么才要對我朝大兵壓境的,呂相公難道忘記了不成。若要安撫遼國,便是倍增歲幣,弄不好關南之地也被其索要回去。既然這樣,遼國還有什么好安撫的。如今已經將其二十萬大軍打的大敗,又打死了蕭胡睹。呂相公你告訴我,我朝要付出多少代價,才能安撫遼國。”
呂夷簡沉默不語,不是答不上來,而是無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