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做,不但免去了被對方所痛斥的尷尬,還顯得對文彥博的尊重。
若是如此的話,文彥博還要在馬車前叫嚷不休,那便占不住理了。
果然,王小丁跑到馬車前方,對著文彥博道:“我家侯爺因為造作院火器之事十分勞累不便下車,便吩咐小人過來,請文先生上車一敘。”
聽了丁小丁的話,文彥博也有些的懵,原本憋在胸口的一口惡氣,卻是先自氣餒了三分。
“這、這便請我上車?”文彥博不由懷疑的道。
“正是。”王小丁點點道。
文彥博卻是擺了擺手道:“我還要去嶺南赴任,此時便是去黃河邊的碼頭坐船。若是你家侯爺不方便,那便算了吧。不過,我確有一些話,想要與安樂侯說。”
王小丁急忙跑回馬車,向范宇請示。
范宇哈哈一笑道:“那有什么,請文先生盡管上車便是,等下用我的馬車送他去碼頭即可。”
幾步跑了回去,王小丁對文彥博一拱手道:“侯爺說了,請先生上車就是,到時用侯爺的馬車送先生一程便了。”
這下子文彥博卻是沒有話說,人家安樂侯都打算用自己的馬車送他一程,他還能如何?若是扭頭便走,便是將來還落個心胸狹窄的名頭。
若是此時對著安樂侯車馬破口大罵,定然會被人認為不識抬舉不可理喻。
他只得叫了書童坐著大車跟在后面,而自己則是上了范宇的馬車。
范宇的馬車可不是這時普遍的兩輪馬車,而是他讓造作院專門造的四輪馬車。
一上車便可對坐,而且車窗那里還有塊翻板,放下來就是個小桌子。
除了這些,他的馬車還有些小機關,都是范宇自己琢磨的,卻并沒有推廣出去。
待文彥博上了范宇的馬車,不由得嘆為觀止。
范宇的馬車車廂寬大極為華美,兩邊都有琉璃窗和絲帛的窗簾。待他坐下去時,人卻往座椅中陷下,嚇了文彥博一跳。
“平時往來皆乘車馬,車中布置的舒適了些,倒讓文先生見笑了。”范宇笑道。
文彥博臉上一紅,卻是心中升起一些怒意。到底是誰讓誰見笑?這安樂侯年紀輕輕,卻是老奸巨猾。
“侯爺衣食住行皆為富貴之極,鐘鳴鼎食哪知民間疾苦。”文彥博卻是心中不爽,“怕也正因如此,才會一直鼓動官家開疆拓土。更不知愛惜百姓生民以之為兵,揮霍國庫以為資糧軍餉。卻不知,這戰事一起糧秣兵器,皆出自民脂民膏。而讓侯爺能如此豪奢的俸祿,也皆出自民脂民膏。所謂興亡皆為百姓之苦,侯爺可知否!”
范宇笑了笑,這位歷史上的名臣,一上車就開口斥責自己,這是打算與自己辯論了。
“我出身于民間,文先生可曾知否。”范宇笑問道。
“侯爺出身于民間,就更應該知道百姓之苦,為何卻還如此攪起風雨?我大宋承平三十年,得來非易。每歲皆賜遼國十萬兩白銀十萬匹絲帛,才能換來這等太平盛世。豈可因侯爺一己之私,而壞大宋之國祚!”文彥博這時也豁了出去,怒視范宇道。
范宇聽了文彥博這等話,卻是目光一凝,盯著文彥博道:“歲賜遼國?文先生這個賜字如何說的出口。邊關將士為國流血,卻要歲賜遼國這等虎狼之國。朝廷收取百姓賦稅,便須保境安民,使民休養生息。文先生卻要將百姓的膏脂送于敵國,美其名曰歲賜,實不知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