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自然不會盡識盡知。不過那又如何?看足下年紀,不過弱冠而已。哼,三十年前,足下還沒出生罷!倘若還沒有令人信服的解釋,休怪在下失禮……”杜節冷笑道。
李洛冷然道:“你既不能盡知盡識,就不要擋本郎君的路。至于解釋,你不過小小一個管路家臣,本郎君何須給你解釋?笑話。”
李洛也惱了。一個當歸花環而已,你這么較真作甚?真是胡攪蠻纏,不可理喻。
這也是中國人和日韓人的不同了。
中國自從唐代滅亡,貴族時代結束,就開始了“重里輕表,重實輕形”的處事哲學。就是太重視實際,太輕視形式、儀式、名義等精神層面的東西,認為這些毫不重要。
這就是極端世俗化了。所以從宋代開始,中國人越來越講究實際,開始喪失華夏古典的生活儀式感,把日子過得越來越庸俗,越來越隨便,美其名曰“接地氣”。
于是,在精神層面的文明質感就慢慢消失,生活變得簡化、單調、媚俗、變通。
高麗人則不同,他們對形式和表面的東西看的很重,哪怕改變本質,也不愿改變形式,往往顯得固執死板。
這也是為何杜節這么認真。
不過,李洛如此強勢,杜節一時為之奪氣。
金光若看的有趣,心道這個李洛要真是騙子就有好戲看了。
正在這時,忽然鑾鈴叮當,馬蹄得得,幾匹馬轉眼之間就來到眼前。
領頭的騎士是個身穿黑色獵裝的女子,她頭戴網巾,腰挎角弓,肩頭還停著一只海東青,看起來英姿颯爽。
李洛一看不由笑了,這不就是上次在漢陽府見過的李蕙質么?
當時李蕙質和他爭客棧上房,差點打起來。經過自己連哄帶騙,又送出一件上等骨瓷,才讓她勉強相信自己“堂兄”的身份。
“怎么回事?如何堵在這里!”李蕙質在馬上喝問杜節,然后對旁邊的金光獻一抱拳,“姐夫。”
金光獻正是李蕙質姐夫。
杜節一指李洛:“四娘子,此人并不是李氏子弟,卻掛了當歸花環來訪,大壞規矩,所以卑臣要討個說法。”
李蕙質這時才看向李洛,她咦的一聲,語帶驚喜的說道:“李……堂兄……原來堂兄來了!”
什么!
堂兄?
杜節差點一頭栽倒。四娘子可是家主嫡女,嫡系中的嫡系啊!被她稱為堂兄的人,不用想,不但是李氏子弟無疑,而且也是嫡系!
可是,為何自己完全沒見過?
李洛也是呵呵笑道:“蕙質又去打獵了?”一副很熟的口氣。
心里卻想,她上次壓根不肯叫堂兄,這次不光熱絡許多,堂兄都叫上了。
骨瓷的力量,真大啊。看來李氏坐不住了,主動伸來了橄欖枝。既然如此,他當然也要做戲做全套。
金光獻也愣住了。
小姨子親口叫李洛堂兄,那還有假?李洛當然就是正經八百的李氏嫡脈。
那自己豈不是枉做惡人,將這“小舅子”得罪死了?
金光獻暗自搖頭,失望、尷尬、后悔郁悶……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金光若聽到李洛竟然是李氏嫡系,想到自己今日的來意,不由對李氏留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