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無非是拿錢向蒙古保長買人。
大小崔看到李洛的態度,頓時心生感念,大有知遇之感。兩人站起來對李洛一揖,“如此,我兄弟自當鞠躬盡瘁,為主公效犬馬之勞。”
按照規矩,他們可以叫李洛為東主,但卻叫李洛主公。那就不是一般的雇傭關系了,而是有了依附關系,算是認主。
如此年輕的一州達魯花赤,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完全值得他們傾心投效,不說博個富貴,起碼能有所施展,衣食無憂。
…………
第二天早上,得知消息的蒙古保長迭兒歹,第一時間帶著六個甲主趕來拜望。
“迭兒歹拜見官人,昨日出去打獵,沒能接待官人,迭兒歹真是個慢待貴客的主人啊。”
六個甲主也紛紛謝罪,唯恐李洛來頭太大,讓他們倒霉。
這六個甲主,只有兩個是蒙古人。其余四個都是色目回回,探馬赤軍退役的老兵。
李洛也懶得和他們廢話,又拒絕了他們置酒招待的好意,用蒙語說出要招收崔氏兄弟為幕僚,最后給了迭兒歹三百多貫交鈔,就帶走了崔氏兄弟。
一行人一路向東,連接兩天,幾次遇到流民。崔氏兄弟告訴李洛,登萊、寧海等數州,流民不下十萬,州縣駐兵少,竟然莫可奈何。
李洛明白,元廷雖有百萬大軍,但四處征戰,八方用兵。又需要駐防大城重鎮,扼守交通要津,所以在地方州縣的兵力很少,還以并不精銳的漢軍為主。
拿寧海州來說,只有水軍八百,州衙巡檢兵五百,哪里能管得了數以萬計的流民?
李洛問崔四三,流民在外居無定所,又沒有糧食,他們是怎么堅持下來的?
崔四三回答,流民并不是一直當流民,實在堅持不住了,就會接受官府招納,再回鄉種地。種兩年地,被壓迫的活不下去了,又當流民。
今年是流民,明天或許是農民。今年是農民,明年或許是流民。就這么交替循環,不斷轉換。
崔四三的話,終于解開了李洛長久以來的疑問。原來元朝流民是通過這種方式持續下去的。也難怪,如果一直當流民,要么為了活命造反搶劫,要么流浪餓死,怎么可能一直存在?
元廷之所以始終無法解決流民難題,主要是從來沒有當回事。
因為,蒙古貴族覺得流民很正常,沒什么大不了的。壓根沒有必要大驚小怪。
根子還是出在民族文化上。
蒙古上層終元一代,都沒有被漢化。他們認為,最好的生活方式,就是像蒙古人那樣四處游牧,逐水草而居。到處游牧,是游牧民族千百年的生存常態。
所以,流民活不下去四處流浪,就像牧民流動遷徙一樣,再正常不過了,那不是應該的嗎?
這是流民頑疾始終解決不了的重要原因。
這也可以解釋為何很多漢官上奏呼吁解決流民問題,而元廷高層始終態度消極。
甚至出現過,在災荒之年,元廷不但不賑災,還鼓動百姓當流民去逃荒的奇葩現象。
十月十八,是個好日子。
李洛一行人,終于來到寧海州衙所在地:榮城。
榮城地處齊魯最東端,瀕臨大海,與高麗隔海相望。榮城是一個縣城,又是州衙所在,所以也是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