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焱站起來說道:“稟父皇,唐王文韜武略,天下雄才。然而看似恢宏大度,雅量高致,實則狡詐詭譎,崖岸險峻。此人既像魏武,還似昭烈,實為當世之梟雄。虎狼之心,昭然若揭。”
參加宮宴的光明公主辛苦,聞言小嘴微微一撇。她承認,蕭焱看人很準,李洛的確就是這樣的人。可蕭焱這么說李洛,卻讓她心中不舒服。
哼,要不是唐王,梁國都亡了,你們父子會是什么下場?現在南方剛剛大勝,北方仍有數十萬韃子鐵騎,你們就要挑起爭斗么?
蕭隱神色寡淡的放下金杯,讓身邊的寵妃再次滿上,聲音有點苦澀的說道:“如此說來,李洛必要滅梁,一統南國了?”
蕭焱冷笑:“這是板上釘釘的事。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將來梁唐必有一戰,二者只能存一。”
中書令首陽道人站起來說道:“不如和趙宋結盟,共抗強唐。”
戶部尚書徐彧站起來說道:“陛下,不如向元廷稱臣,換取元廷支持。長江雖然在唐軍之手,但洞庭湖卻在大梁之手,我軍還有五千水師。不如,在洞庭大造戰船預防萬一,要是唐軍攻梁,就以舟師迎元軍過江,對付李洛啊。”
徐彧是江陵豪族徐氏子弟,湖廣名士。他對蕭梁沒有絲毫貢獻,僅僅是因為出身豪族,就做了戶部尚書。而且他的侄女,也是蕭隱的貴妃,他也就是國丈了。
像他這樣的豪族子弟,蕭梁朝堂越來越多了。
蕭焱聽到徐彧的話怒道:“國丈何出此言!我大梁焉能向元魔稱臣!接應魔軍過江,更是萬萬不可!”他說完,又看向蕭隱,“父皇,國丈居心叵測,言語瘋癲,兒臣請革其尚書之位!”
蕭隱身邊的徐貴妃聽聞趙王上奏革去叔父官位,頓時花容失色,拉著蕭隱的衣袖,梨花帶雨的說道:“陛下…”
“好了好了。”大梁皇帝拍拍美人的小手,以示安慰,接著對蕭焱說道:“國丈雖然出言不妥,可也是為了大梁安危,本心可嘉,你就不要求全責備了。圣人的寬恕之道,你可不能忘。”
蕭焱有點驚愕的看著父皇,突然有些明白了。
這段日子,他在外打仗,鞍馬勞頓。可江陵的三個兄弟,卻借著每天能見到父皇的機會,天天討父皇歡心,估計也沒少編排自己。
難怪自己凱旋,父皇并沒有賞賜,還責怪他損傷兵馬過多。可問題是,父皇自己親征呂文煥,結果大敗而回,差點導致全局敗壞,那又怎么說?
蕭焱不知道的是,他弟弟魯王蕭淼,已經給他上了眼藥。蕭淼對蕭隱說,趙王曾言父皇大敗,打仗不如他趙王。
蕭焱當然沒有說過這話。可問題是,蕭隱親征大敗后,自卑之下疑神疑鬼,竟然真相信了蕭淼的讒言。
加上楚王蕭鑫和齊王蕭森也因為嫉妒蕭焱進了讒言,蕭隱就不太喜歡趙王蕭焱了。
國丈徐彧本來是徐氏的一個賭注,和徐貴妃一樣。要是南方大元大勝,他和侄女就都成為家族的棄子,不再被承認徐氏的身份。
可現在大元在南方大敗,眼看蕭梁政權逐步穩固,那他和徐貴妃就是徐氏當然的代表。
徐彧掃了一眼蕭焱,心中冷笑:“我侄女是貴妃,我貴為國丈。還有魯王為靠背,你想罷黜我?你以為你真能當的上太子?”
“陛下,臣慚愧。趙王大勝,功高蓋世。有趙王在,何懼李唐?是臣昏聵了,竟然想出向韃子稱臣的餿主意,請陛下責罰。”
徐彧說完,就鄭重其事的脫下官帽,恭敬的離席下拜。
蕭隱聽到這話,忍不住看了蕭焱一樣,心中不快。
趙王功高蓋世?過了吧?
“免了吧。”蕭隱淡淡說道,“徐妃,扶你叔父起來。”
徐貴妃嬌滴滴的答應一聲,趕緊扶徐彧起身,美目還斜了趙王蕭焱一眼,心中冷笑。
她已經懷孕,多半是個男嬰。叔侄兩人密議,要挑起趙王和魯王等人相互殘殺,最后由她的孩子漁翁得利。
這叔侄兩人的圖謀很是隱秘,就連唐國特務目前也沒有探知到。
蕭焱心中惱怒,恨不得殺了徐彧。他心思機敏,察言觀色也知道父皇對自己不滿。
可是在蕭焱看來,眼下國事艱難,百廢待興,遠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父皇,如今大梁最缺的是糧食。雖然繳獲了八十多萬石,李洛又答應送一百萬石,可用來賑濟還是不夠。”
“有糧才有民心,有民心則江山穩固。為了大梁,兒臣奏請向大戶借糧五百萬石,待到百姓度過饑荒,來年打了糧食,再還給他們。”
“這…”蕭隱聽了很是猶豫,這個辦法他不是沒想過,可向大戶借糧,有傷大梁臉面,哪有皇帝向大戶借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