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四,秋高氣爽,金風徐徐。
一場秋雨之后,汴京開封很是清爽。
今日官家下詔,皇子出世滿月,大賀天下。所有官員,都休沐一日。
但是,宮中的張皇后,卻并不高興。
因為這個皇長子,是林貴妃的。她三月前生的,是個公主。
正是因為張皇后不高興,所以同屬張皇后一黨的留夢炎等人,也不好大操大辦。僅僅是放了一天假而已。
慈寧宮之內,抱著長孫的全太后,笑容當中是化不開的愁緒。
這個孩子,將來會是什么下場啊。
別說是他,就是他的父皇,又如何能自保呢?
大宋復國一年多了。可是官家卻沒有一絲權柄。凡大事小事,都是留夢炎,葉李等人做主。
而那個莫度,即若即離,也難以指望。
“母后。”神色寡淡的皇后張淇進入慈寧宮,“留相公說,小皇子應該送到大都,由大汗派人撫養。”
“什么?”全太后身子一震,臉色有點發白,“這如何使得?孩子還這么小?如何能送往大都?張淇啊,你是個知書達理的孩子,應該知道怎么對留相公說啊。”
張淇苦笑著搖搖頭,指指外面,“母后請看,留相公都送乳母進宮了,說是要帶走小皇子,兒臣事先也不知,想攔也攔不住。母后,該是相信兒臣之言的。”
全太后一看,那幾個乳母已經擅自闖進來了。
“太后娘娘,留相公有令,小皇子今日就要過河送往大都去了。”一個年約三十的乳母說道,她馬馬虎虎的行個禮,“請太后娘娘將小皇子交給奴婢吧。”
全太后氣的渾身顫抖,她的情緒立刻影響到懷中的小皇子,本來睡的正香甜的小皇子,立刻蘧然驚醒,瞅見幾個面色不善的陌生女人,頓時哇哇大哭起來。
為首的乳母聽到孩子哭泣,眉頭一皺,大喇喇的伸出手,“太后,留相公在宮外等著呢,快把小皇子交給奴婢帶走吧。”
全太后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心頭的怒火,“煩請姑姑去請留相公進宮見哀家,哀家自和留相公說吧。”
那乳母搖搖頭,“娘娘,留相公也是無奈,這是大元特使的意思。留相公當然要照辦。今日小皇子是必要帶走的。”
全太后痛苦的閉上眼睛,“孩子太小,才剛滿月,如何能離開他娘?”
乳母冷笑著拍拍胸脯,“娘娘請看,奴婢奶水很足,路上無礙的。”
張淇看不下去了,“何必如此操切?等到孩子滿周歲,再走也不遲。”
幾個乳母雖然不拿全太后當回事,卻不敢得罪張淇,一起行禮說道:“啟稟圣人,大元使者下的命令,肯定也是大汗的意思,留相公也是無奈的。”
張淇嘆了口氣,“就不能寬延幾日么?”
為首的乳母搖頭,“圣人贖罪,這是沒辦法的事。圣人可不要讓奴婢為難。”
全太后流淚道:“那也要讓官家和林貴妃最后看一眼才好。”
不一時,趙顯和林貴妃就得到消息。
趙顯和林貴妃臉色蒼白的沖入慈寧宮,一眼看到淚流滿面的太后,和一臉苦笑的張淇。
“是你!是不是你的主意!你說啊!”趙顯氣的渾身發抖,對著張淇怒吼。
這是第一次,他敢對皇后大吼大叫。
“兒啊!”林貴妃猛的撲上去,抱起兒子,淚雨磅礴。她本就是留夢炎的人,知道這不可能是留夢炎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