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腐儒腐儒,懦弱不堪,以德報怨,手無縛雞之力,百無一用,只知道讀書講道理。
可那是儒家本身的問題么?
儒士在秦漢之時,仍然能拔劍而起,不失血勇。為何后面就開始懦弱起來了?就開始重文輕武,沒了血性?
那是因為統治者希望這樣。乃是弱民之舉。寧愿國家有異族滅亡之危,也不想治下的百姓強。
典型的內卷思維。似乎,一直如此。
統治者需要儒教怎么變,儒家就要怎么變。
現在那些曾經自私自利的統治者死了,一個個王朝消亡了,可儒教也被他們變得面目全非了。
這是儒家能全部承擔的責任么?
可難道不是統治者的責任?
儒家,只不過是個工具罷了。問題是,工具的主人們都死了,工具還在,那工具不背黑鍋,難道讓死人背黑鍋嗎?
韋素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扯下去,就是辯論幾天,也沒有結果。
他換了一個話題。
“在下還有不解。夫子強調華夷之辯,內外有別。理教提倡氣節,為何孔氏多次投降異族呢?既然失節事大,生死是小,為何要重生死,而輕廉恥呢?”
孔治深吸一口,“生死是小,失節事大。可還有更重于節操者。”
韋素冷笑:“請指教。”
孔治道貌岸然的說道:“重于節操著,教化也,天下也!夏入夷狄,則夷狄之,就是因為沒了教化。夷狄入夏,則華夏之,也是因為有了教化。”
“生死是小不假。可一旦死了,那么教化夷狄之偉業,令變夷為夏之偉業,又有誰人來完成呢?是以,并不是貪生怕死,而是為了天下太平,為了黎民百姓啊。”
“為何,前秦北魏遼金,皆行漢法,中原百姓皆享一時之太平,中原元氣有所保存呢?倘若當初只因守節,不知變通,與胡人死斗,除了激怒夷狄,殺戮更重,更加冥頑不化,又有何益呢?”
李洛聽得很是膩味。這孔治還真會狡辯啊。把貪生怕死,貪圖富貴說的這么新奇,和曲線救國有的一拼。
韋素搖頭:“此言差矣。凡是皆有因果緣由,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那么,我華夏泱泱大國,人口何止十倍于夷狄?倘若尚武守節,胡人又如何能進得了中原?進不來中原,又何須教化之,何須變夷為夏,令其放下屠刀?這豈非本末倒置?”
“明明可以犯我強漢,雖遠必誅。為何還要寄望于夷狄慈悲,太阿倒持?孔氏乃圣人后裔,士林典范,天下民氣所秉,可一再失節投敵,行漢奸之舉,以至于鮮廉寡恥之人層出不窮,貪生怕死,只求茍活。夷狄動輒南下,如入無人之境,難道孔氏就沒有罪責么?”
孔治這次,真的難以辯駁了。
因為,孔氏的確起到了很壞的帶頭作用。此事,明白人都心中有數,怎么抵賴?
正在這時,忽然侍衛楊栝進來稟奏:“啟稟陛下,廢衍圣公孔洙,舉報孔治等人私通蒙元,運糧資敵,還心懷怨望,誹謗陛下。”
孔洙,其實早就在特察局的逼迫下合作,剛才,他就在大殿之外,親耳聽到孔洙說他的話。
聽到孔治竟然把責任全部推給自己,還要開革自己的宗譜,孔洙就再也忍不住了。
“傳進。”高高在上,一直很少說話的唐主,冷冷瞥了孔治等人一眼。
這一眼,頓時讓孔治等人如同墜入冰窖。
南孔的孔洙進入大殿,面帶譏諷的掃了一眼北孔的孔治孔澤,就跪下稟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