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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微宮中,李洛和崔秀寧正在說著往事,其樂融融。
殿中燒著旺旺的火爐,燃著龍涎香,溫暖如春,毫無寒意。可崔秀寧還是捧著一個銅胎木殼的小手爐。
女人抱著手爐,男人抱著女人。
外面的風雪聲呼嘯著隱隱傳來,兩人心中一片安謐,覺得此時雖然天寒地凍,可起碼兩人能享受到這種歲月靜美。
女人放下手爐,找出兩把鑰匙,打開一口密封的箱子,翻出一沓子信封。
“你看,都是我這些年寫的日記。”
“你倒是有段日子沒寫信了。”李洛饒有興趣的翻著崔秀寧的日記,覺得很有意思。看她早期的日記,真是有幾分孩子氣呢。
那時候的日記,無非是吐槽沒糧食,沒錢花,用不起紙,朝不保夕。
“你總算不像以前那么想念你的父母了。”李洛摸著女人緞子般柔順的頭發,“以前,可是沒少哭過。”
“習慣就好了。反正,他們沒有我也不會沒有依靠。我只能這么安慰自己,不然又能如何呢?”崔秀寧說道,用手爐暖著李洛的腳,“腳不能受涼,不然容易生病。”
女人說著,就打了一個哈欠,“幾點了?我想睡覺了。”
李洛掏出這世上獨一無二的現代手表,“八點半。睡吧,還能在床上膩一膩。嗯,那個…”
崔秀寧聽得臉有點紅。也不知為何,說起來兩人做了這么多年夫妻,可卻從來沒有七年之癢的感覺,總是膩不夠。
如果一樣東西,或者一個人,注定是天下獨一無二,無可替代的,那么就永遠不會有膩味的時候吧?
兩人穿的很隨意,連頭發都解開了披散著。李洛正要和崔秀寧就寢,殿中的鈴鐺就突然響起來。
這是夜奏鈴。若是有緊急事務,套間外的宮人必須拉動鈴線,搖響皇帝寢宮里間內的鈴鐺。
李洛骨碌一聲爬起來,趕緊披上衣服,崔秀寧也嫻熟無比的給李洛綰頭發,自己也披上衣服,隨意扎了個發髻。
“進來。”李洛的聲音響起。
外面的女官庶務令顏嬋兒進來稟報道:“啟稟陛下,娘娘,李織有緊急消息,要連夜面奏。”
“傳!”李洛心中一跳的肅然說道。
“諾!”
很快,得到傳召的李織就在殿外侍衛的注視中進入寢宮。侍衛們立刻知道,今夜的消息一定非同小可,不然,李織也不會夤夜冒雪入宮急奏了。
“陛下,老師。”李織帶著一身雪花進來,滿身都是寒氣。
“快在火爐邊烤烤。”崔秀寧指指巨大的火爐。
李織根本顧不得烤火,她下拜行了禮,道了謝,就趕緊奏事。
“忽必烈秘密派出一幫親信怯薛侍衛,南下給黃河北岸官府傳旨,讓他們撤走各地河防所官兵,解除河岸封鎖,再放出風聲,說要強迫百姓去西域,最后再動用兵馬驅趕他們南下…”
李洛和崔秀寧聽得眼皮子直跳。
太狠了。
完全不講武德。
忽必烈竟然要趁著黃河冰封,恐嚇河北百姓,驅趕他們南下!
黃河北岸有好幾十個近岸州縣,起碼有一百萬百姓,能在短短幾天之內蜂擁南下,接下來,數百萬百姓都會在元軍的逼迫下往南遷移。那會是什么場景?
而之前元廷嚴密封鎖河岸,嚴防百姓難逃,只不過是忽必烈的障眼法,是迷惑大唐君臣的煙霧彈。
其實忽必烈真實目的,就是等到北方雪季黃河冰凍,突然驅趕逼迫大量百姓過河南下。
制造一個史無前例的難民潮!
忽必烈的確不會干出大肆屠殺河朔百姓的事,可是他用的這個法子,卻能給唐廷帶來很大的麻煩。
陽謀!
估計,最少有四五百萬漢人百姓,會在一個月內南下,帶著對元廷的失望和怨恨,懷著對大唐的憧憬,趁著冰封渡過黃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