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雷光在天空中閃動,能夠看見,以生主大樹的殘骸所在為起始點,厚實無比的雨云正在一路生成,一路飄散,在澎湃的水汽,狂風與雷鳴閃電間,灼熱如火,如天災的龍威靈壓正在擴散,沿途的所有戰斗種靈獸皆望風而逃。
“是,是尊主……”
“是一位鱗族尊主,我怎么感覺,他比王上,比天龍尊主還要強!?”
“不行,我們不可能參與尊主大人們之間的戰斗的,跑吧,跑吧!”
昔日,神獸們為了遏制靈獸的反抗,一代又一代為它們灌輸地畏懼意識,此時再一次發揮出了作用——倘若不是它們如此畏懼,如此服從,那么正國行動隊從一開始就不可能獲得大量相關情報,進而選擇正確的行動方式。
如此行走著,蘇晝很快就抵達了他們之前所看見過的一個種植莊園。
神獸只吃蘊含靈性的血肉亦或是蔬果,而戰斗種雖然規格會下調,但也不會短缺了食物,故而普通的五谷等植物,都是供給下等階級——可即便如此,神獸們也會經常征稅,收納底層的大量糧食和財富,這是為了保證下等階級不可能儲存大量的財富,進而富足起來,學會交易,休息和其他任何讓它們脫離勞動的技能。
下等階級的存在,就意味著一直工作,直至死去……至于真的被餓死了?嗨,那不是好事嗎,要知道,野獸這東西,升起來實在是太快了,不餓死一點,多吃一點,用戰爭消耗,那么即便是再怎么平平無奇的種族中,都會誕生強大的種子。
獸神界不需要強大的下等階級,也不再需要更多的神獸了。
所以,沉默的行動的蘇晝,便看見這種植莊園中,倉庫中沒有半顆糧食,里面全部都是無法逃離的老弱婦孺。因為知道他將會前來,所以蘇晝前進軌道前方的所有莊園,為了最小化損失,都臨時撤離了一批人和所有的糧食,實在是帶不走的就算了。
“尊主……”
“尊主啊……”
而成年的雄性的靈獸,早就在剛才的預警中被傳喚走,所有剩下的婦孺,都瑟瑟發抖的趴伏在地上,拜敬他這位‘尊主大人’。
蘇晝甚至看見,有一頭巨大的豬類生產種靈獸,正將自己還沒一歲的幼仔,高高舉起,仿佛想要將其奉獻給蘇晝——它的表情麻木,動作熟練,似乎做過許多次類似的動作。
在他眼中,巨大的豬類靈獸,和其他周圍的各式各樣,全無半點人形的靈獸,都是生命,且是有著智慧的生命。對蘇晝來說,這就是一位母親,將自己的幼女獻給它們信仰的‘尊主’。
豬的天生靈智并不低,而長膘起來實際上也是較為困難的那一類,故而絕大部分豬類都是奴仆,生產種。
這頭豬類靈獸似乎才剛剛生產過,可身邊并無其他幼仔,也無配偶,想來應該是在之前的預警中就已經被撤離,而它的孩子,看這熟練的奉獻動作,答案自然也不言而喻,蘇晝現在,也很是熟悉這種‘奉獻’和‘福報’的體系了。
對此,蘇晝微微閉眼,心中嘆息,然后他睜開雙眼,青紫色龍瞳掃視身前——絕大部分靈獸身上,他都沒有感應到明顯的‘反抗’‘仇恨’‘憤怒’,只感應到了‘服從’,‘麻木’,‘悲傷’和‘迷茫’。
唯一的一點——唯一稱得上‘不甘’的一點,便來自那頭將自己幼仔高高舉起的豬類靈獸身上。那是一種粗陋的,要求一位母親放棄自己孩子,用以奉獻其他生命口腹之欲,源自生物本能的不甘心。長久的洗腦,文化的熏陶,讓這頭靈獸可以自然的作出這種行動,但是一種源自血脈根中的本能,卻是無法徹底斷絕的。
這尚且無法稱之為‘愛’,只能稱之為,純粹的‘不甘心’。
而正因為這一絲不甘心,本打算離開這座莊園的蘇晝,停下了腳步。
“你們是有智慧的生命。”
蘇晝如此發話,無翼大龍低下頭,俯視著那些‘渺小的獸’,他和藹的說道:“這樣的生活,你們還想要繼續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