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名叫子矜的小女孩看見父親流淚后,不禁有些擔憂,她轉過身,想要去廚房拿一點吃的,就像是平時媽媽那樣,用食物讓爸爸暫時不那么唉聲嘆氣……
“啊?!”
但是,突然,她仿佛看見了什么,然后興奮地伸出手,指向顧良丘的身側:“淺波伯伯,你什么時候來的呀?”
“淺波兄?”
聽見這話,顧良丘頓時迷糊了一陣,有些沒搞明白。
但很快,他在理解這句話后,就被嚇了一跳。
顧淺波……那不是自己的發小,至交好友嗎?
他是一位鎧士,負責保護醫療隊,有著一頭漂亮的火紅色頭發,和自己關系非常好,也一直很照顧自己,自己也一直很感激對方……
但是——他已經死了。
就在不久之前。
顧良丘還記得,顧淺波為了掩護醫療隊進入最后的防御圈,朝著那頭人仙高階的邪祟發起絕命沖鋒,為他們爭取時間……那一頭火紅色的頭發飄揚,就像是血一般,而他最后也的確被邪祟生生撕裂,鮮血潑灑在半空。
死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自己的另一個發小顧麓林也死了,她的弟弟顧澤川之前還面色蒼白的詢問自己她的消息,而那時還并不知道這個消息的自己,甚至沒有時間去確定好友的生死……
“子矜,怎么了,為什么說淺波伯伯的名字?”
聲音有些顫抖,顧良丘伸出手,再次將自己女兒抱在懷中——顧淺波很喜歡子矜,因為他當初喜歡的女子早就在一次邪祟入侵時死了,所以他一直都沒有找第二位戀人,而顧良丘的女兒也就被顧淺波當成自己的女兒寵愛,沒有邪祟入侵時,顧淺波經常為她買禮物,帶她一起出去玩。
而小女孩困惑地動了動自己的狐耳,子矜的目光越過自己父親的肩頭,看向后面:“可是,淺波伯伯就在爸爸身后啊?”
她有些迷茫道:“爸爸你看不見嗎?”
“什,什么?”
登時,顧良丘就感覺有一股血直沖腦門:“是靈魂嗎?淺波的靈魂還沒有消散?”
他用最快的速度轉過頭,看向身后,但卻什么都看不見——顧良丘從未像是現在這般痛恨自己的無力,痛恨自己這沒有靈力天賦的軀體,他試圖站起來,環視周圍,與老朋友會面,卻忘記自己懷中還抱著女兒,踉踉蹌蹌地差點摔倒。
“啊,爸爸,淺波伯伯想要扶住你,但是卻從你身上穿過去了——他說讓你冷靜點。”
小女孩被顧良丘放了下來,子矜看向自己父親的身后,笑得很開心:“伯伯說,讓你不要擔心,日后還有再見面的時候——他說你應該好好休息,他可不想自己用性命保護的人,到最后卻因為勞累過度這種理由而失掉,好蠢呀。”
“淺波兄……”
聽見這句話,仍在環視周邊,試圖尋找友人影子的顧良丘頓時鼻頭一酸,他明明早已是一個孩子的父親,一個老男人了,但此刻心頭卻仍然悲喜交加,難以自己:“真的嗎,你還在……我,我……”
“淺波伯伯走了。”
而此時,顧子矜抬起頭,她看向天花板,仿佛能看見一個影子穿過門墻:“他說,這次就是過來探望你一下……不用擔心,伯伯說倘若日后有機會,還會帶我出去玩的!”
“日后……死了,難道還有未來嗎?”
坐回座椅,顧良丘端起一杯水,卻沒有喝,心中有些茫然,但更多的卻是一種莫名的心安,他不禁喃喃道:“行吧,我就,再信你一次……”
此時此刻,顧氏避難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