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過程中,圣人的靈有時指引,有時點化,有時贈予靈感,有時引導天賦奇才者走向正路,成為新的圣人——祂始終與萬民同在,即便是死去了也沒有等待,而是持續不斷地為這祂憐愛又期待的世間施行,向往他們可以走向光輝正確的未來。
終于,這一支文明開始踏足星海,開始踏足遠方,開始踏向無垠的宇宙。
這又是另一個開始,另一個征程。
圣人的靈始終都在,直至最后的盡頭。
祂與祂的民抵達了宇宙的邊疆,世界的邊界——再無絲毫可探索之地,再無半點可向上之處,世間一片大同,所有心智都崇高向上,他們最初追逐著的僅僅是太平,而現在,卻在追逐太平之上的正確。
“只要打開這一層隔閡,我們就可以脫離我們宇宙的屏障,前往更大,也更加遼闊的舞臺。”
在計劃實施之前,有人如此喃喃自語,而在她的身側,另一位工程師閉上眼:“先圣注視著我們。”
龐大的現實鉆孔機橫跨整個星系,它將振動宇宙的平衡,破開世界屏障,以最簡單粗暴的方法,打開一條通向‘現實’的道路。
但這一切都是虛幻的。
這只是一個夢。
就在現實鉆孔機即將啟動時,一根平平無奇的手指自‘現實之外’伸出,遮住了萬物眾生,乃至于整個宇宙的‘眼’,甚至伸出這根手指者自己的眼。
他遮住了所有觀測者的雙目,故而一切歸入寂滅。
【等待吧】
萬象葬地,無間獄卒林肯爾達伸出了一根手指。
祂劃過一片光明炙熱的夢,那是在所有夢中也算是最為明亮浩大,最為正氣磅礴一類的夢了,有些時候,即便是祂也會為這樣的夢而略微失神,忍不住喃喃嘆息。
但歸根結底,這仍然只是一個夢。
一位神祇隕落后,在不甘與不朽的法理中,以自己的心,自己的魂,在無垠寰宇中編織出的一個夢。
而這樣的夢,有一千個,一萬個,十萬個,數百上千億億萬個。
在萬象葬地,這樣的夢,有無限個。
獄卒閉目,不再注視那囚牢內部怒斥的眾生,祂嘆息著,輕聲道:【不要來到這個宇宙……繼續等待吧,這不是你們可以從夢中顯化的時代】
【至少現在,不是屬于你們的時代】
【在這萬象的葬地,無間的牢獄中……你們才可以做夢,才可以展望,才可以有夢一般的未來與希望】
【倘若來到現實,來到此地,你們一樣無能為力,甚至……要遭受滅頂之災】
[為什么!]
在那歸寂的一指中,萬象都被遺忘,時間宛如倒流。
唯有圣人可以在這逆流的夢之宇宙,針對‘現實’憤怒的詢問:[我無所謂我究竟是什么,是神祇的殘念,是夢中的妄想,哪怕是一個微渺的幻覺也無所謂——但是那些人,那些眾生,他們理所應當有真實不虛的幸福!]
[我發過誓,我一定要讓所有人都可以得享太平,都可有著心中的夢想——我已經成功了,為什么不肯讓我,去‘真實’試一試?!]
看上去最為普通的男人站立起身。
能與自己交流的夢,就不僅僅是夢,祂會將其視作真實來尊重。
更何況,真實與虛幻,又有什么區別?
一本書中,書中人夢中的人,和書中人相比,又有什么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