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前,冷暮感知到了靈氣波動,幽魂飄散的氣息,而看那司機一臉驚恐又有些呆滯的表情,顯然是醉酒后又被人施法用靈附體,這才能辦到這么荒唐的事情。
“湯家?!為什么……這些家伙打算做什么?”
冷暮根本不明白為什么過去一向遵紀守法,最多就是有點壓榨自家公司員工的湯家為什么會突然施法暗害自己,哪怕是祖上有仇怨,哪也不應該在三百年后還啊。
真的有仇,三百年來衰微,冷家早就被滅了,為什么非要到現在官方權威最高的時候下手?他們是犯病了嗎?!
冷暮實在是想不明白,但是他其實并不愚蠢,他能猜到湯家過去沉寂,現在突然出手肯定有所大動作,而自己這個實力和冷家的底蘊根本不是對方真正的目標……對,自己不是目標,只是一個證明!
他的死,他作為官方欽定的當代冷家傳承者的身份,就是湯家的投名狀,一個證明,一個證明他們不可能泄露出消息的,對另一個境外大勢力的證明。
至于那個勢力是天神降靈會,還是圣蛇靈連禱會,那就不是冷暮所能猜度的事情。
在最后的時刻,妻子抱緊了女兒,而冷暮站立在妻女身前,他身上沒有帶上冷家傳承者過去從不離身的酒壺,因為在女兒誕生后他就是個不喝酒的好父親,即便是看不見也一樣。
但是他還是能施展壺中朝夕的神通,正如同他父親走火入魔時所行的那樣,有升騰的血氣從男人的毛孔和七竅中流出,縈繞于風雨間,化作了屏障。
他死了。
冷暮死后,引來了安全局的調查,但確定的確是醉酒司機疲憊駕駛導致的悲劇后,便沒有繼續介入,而那個司機也是個窮人,根本沒錢賠償,只能入獄接受審判。
冷夏夏十六歲時,已經開始有些返老還童的奶奶流著眼淚,對她闡述了一遍這過去。
丈夫和兒子都死于同樣的結局,對于一位老婦人來說,哪怕僅僅是回憶,都會令她哽咽地難以開口,還得冷夏夏抱著奶奶,安慰對方不要傷心。
湯家勾結天神降靈會,暗殺衡城境內的幾個修者家族代表作為投名狀,全部都有所記載,在審判湯家余孽時就已全部坦白,冷暮夫妻為了保護冷夏而死,的確是好父母。
“湯家那小子……”
兩人來到冷暮夫妻的墓前,帶著鮮花蔬果,還有一壺法酒,那是最適合施展壺中朝夕的靈水,以及冷夏恢復視力的證明,以及保送甲等書院的文書復印件。
能知曉這些,想必夫妻二人也會欣慰。
已經成長為亭亭玉立少女的冷夏夏對著墓碑跪地,認真地磕頭,這并不是屈膝與腐朽的封建禮法,乃是從心而出的激蕩感情,人世間有許多事情沒有美好的結局,只能用一些行為去舒緩那些未盡的愛與恨。
她聽見了奶奶欲言未止的話語,她說的是湯大哥,少女知道奶奶是什么意思是,湯緣雖然是背棄家族的獨行者,但始終也是湯家的一員,哪怕是這么多年的照顧,失去了兒子的老女人也無法坦然與流淌著湯家血脈的年輕人對視。
但是年邁的女人能將孩子拉扯大,自然不愚蠢,所以她心情激蕩下開口后,便立刻閉嘴不言,她比誰都知道什么才是真摯的感情,自然也比誰都清楚那湯家的小子是如何對待自己的孫女的。
罷了,罷了。她疲憊地想到,都已經是全新的紀元,又何苦糾纏上一代的愛恨情仇?
她是走不出去,但沒必要讓自己的孫女也困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