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說,你甚至會制止那些世界中的所有紛爭,強制絕對的和平。”
【不然呢?人世間的許多紛爭都毫無意義,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天然的錯誤——觀測虛空太過危險,有些事物僅僅是看見就會造成不可預料的毀滅】
而在蘇晝放手后,弘始的面色就好看不少,甚至對青年微微點頭,表示感謝。
但現在,聽見蘇晝的話后,祂還是忍不住嗤笑道:【和平是必然的,不然的話,讓他們去互相戰爭嗎?去互相壓制經濟嗎?】
【讓他們去花費三年的時間通過一條歧視法案,讓他們去為了一點點毫無意義的金錢,為了那點微不足道的貴金屬,就讓他們互相封閉海關,抬高關稅,阻礙貨物流通,令一群人挨餓,令一群人用不上廉價的商品嗎?】
合道強者沒有看向蘇晝,祂抬起手,凝視著自己掌心中仍然存在的一捧沙塵世界。
弘始喃喃自語:【你瞧,這個世界,雖然看似平靜,但是天下暗流涌動,諸國矛盾重重,隨時可能步入自滅】
【你要我坐視不理,讓他們互相暗殺重要的科學家和修行者,讓他們互不分享重要的科研資料,讓他們因為世界大戰紀元之爭,毀滅數千數萬年,乃至于百萬千萬年的技術積累,回到石器時代重新開始?】
大帝托舉高塔的手握緊,就像是想要握緊拳頭:【原初燭晝,你所說的那些,我昔日都做過,任何智慧生命都不會吸取任何教訓,他們一定會因為貪婪去阻礙其他人獲得幸福,一定會為了優越感去打壓其他人的成就】
【告訴他們平等,就一定會有人比其他人更平等;告訴他們攜手合作,他們就一定會搞出內部小山頭;無論怎么強調不應該‘貪婪’,也一定會有人去渴望‘自己一輩子都花不掉用不出,和廢物沒有任何區別的紙張和數字’】
【告訴他們一切‘正確’,他們也一定會‘犯錯’】
——是的,我知道,只有犯錯才會進步,我理解你,‘革新’,你的所思所想也很正確,你希望眾生變得更好。
青紫色的眸子,與品紅色的雙瞳對視,蘇晝此刻才發現,在弘始大帝那看似年輕的外表下,是一個已經存活了不知多少年,經歷了無數世界的輪回,無數滅亡與重生,創造與毀滅的古老者。
祂見證過一切興衰起落,一切破滅和復興——與祂曾經歷過的一切相比,自己三十年不到的人生,短的就像是一聲短促地嘆息。
——犯錯了,支付代價,自我改正,然后進步,革新就是如此?
從那雙疲憊又堅定,絕無可能放棄的雙眸中,蘇晝窺探出了一個反問。
這反問簡單無比,就像是闡述真理。
——問題是,原初燭晝,誰愿意成為‘革新’必然要支付的代價呢?
【沒有誰應該成為成功的代價】
“即便是自愿?”
【為什么非要讓人自愿去死?他明明可以得救,誰都不應該死,一個都不應該】
短促的對答間,蘇晝一瞬就想到了好幾個答案,譬如說誰令錯誤發生,誰就作為代價;自己代替眾生支付代價,亦或是使用燭晝之夢作為預示,提前告訴他們犯錯的結果。
但很快,他就將自己的這些構想批判。
誰都不愿意成為代價。
哪怕是那些主導了犯罪的人,也同樣不愿意。
弘始就連那些理論上會犯錯的人都不愿意放棄,都想要拯救——只要在祂的秩序中,祂的引導下,就不會有人犯錯,也就沒有人需要成為被支付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