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芙的夢中,所謂的幸福就是不用憂慮水源,不用互相爭吵,一家人和睦地生活在一齊,老人為孩子講述故事,父母互相依靠扶持。
人們工作就可以養活自己,沒有人剝削壓迫,國與國之間不需要發動戰爭,而是可以聯合成為一個整體,你販賣甜美的水果,我提供香甜的稻米,自己坐在窗口吟唱歌謠,而亞蘭在窗外彈奏豎琴。
大家都不必戰斗紛爭,而是享受寧靜的時光。
這樣的幸福,是絕對不會錯的,而周不易可以帶來這樣的幸福,至少可以帶來絕大部分。
周不易可以帶來草木森林,可以帶來無窮清泉,他可以為布朗城帶來歡笑,也可以為這個世界帶來笑容。
但是為什么,為什么那些半神英雄,那些本應該保護民眾,為所有人帶來安心與歡笑的英雄騎士們,就非要將這一切摧毀呢?
就因為諸神的神諭嗎?
就為了所謂的命運嗎?
想不明白。
她當然不明白。
就連亞蘭也不明白。
“這個多元宇宙中,只為了自己思考的人與神,遠比為整個文明,為了所有人幸福思考的神與人要多。”
周不易如此道:“他們走在錯誤的道路上,只要有這種人存在,悲苦就是一種注定的宿命。”
“這才是悲劇的根源。”
亞蘭和伊芙,這兩個人心中對悲劇的想法,恐怕還僅僅是熱戀的兩人無法在一起,自己與愛人陰陽相隔,即便是轉世重來,歸根結底也不再是原本的那個人。
他們并不需要思考什么國家,人民,糧食,飲水還有貧苦的生活——說來可能有點過分,但是一個皇家侍衛和一個公主,即便是再怎么體惜民情,他們需要思考的也僅僅是談戀愛和唱歌,絕不至于陷入布朗城這樣,因為泉水綠洲枯竭,瀕臨整個城市毀滅的危機。
他們的宿命,的確是悲劇。
但真正的悲劇,其實是這個締造出諸多悲哀的世界。
這個為了締造出他們兩人的悲劇,就被諸神肆意塑造,作為‘編織命運舞臺’這一工具的世界!
“我原本一直都在做夢。”
將半神英雄們的叫罵和宣戰拋之耳后,周不易從腰間拔出了刀。
那是一把和蘇晝滅度之刃極其相似的刀,黑發綠瞳的男人撫摸著刀鋒,撫摸著這把滅度之刃的仿制品,他有些懷念地自語:“我最開始覺得,殺死了魔帝后,天下就能太平。多么美好又簡單的夢,只能看見一個開端,卻想象不了統合百家內部矛盾后的艱辛。”
“后來我又做夢,我覺得倘若有一個敵人的話,社會就可以傾瀉自己的負面欲望,洗掉戾氣和極端情緒的沖刷,令天正聯盟平穩發展……但那時的我想象不了人心百態,更想象不了,一個諾大的聯盟,其中的官僚腐敗起來會有多快,無論有沒有敵人,他們都會腐朽墮落。”
“我一直都在做夢,夢見更好的世界,但是現在我不做了。”
因為夢是會醒的。
總得有人醒來,去改變這個讓人想要去做夢的世界,乃至于多元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