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教喻是他爺爺沈舉人的弟子,學問不但在縣里是最好的,就算在府里也是鼎鼎有名的大儒。
教喻在不知道其中一篇是大兒子沈輕舟所作的情況下,直言兒子的文章比自己的更多三分靈性和文采。
并說如果是自己的文章,那么明年的小比之年,至少有七成把握考中秀才。
當時的沈千真是欣喜若狂,立馬就回家進祠堂燒高香祭拜,把這消息告慰先祖。
他已經打算好,明年開春的科舉一定要讓兒子去試試,說不定一次就考中,光宗耀祖,在村里也揚眉吐氣。
如果真的如姜儀所說,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讓兒子的心境受到影響,那自己就是家族的罪人啊。
“父親,今天的事算了吧。”一直站在旁邊不說話的沈輕舟仿佛有所觸動,他面露出羞愧的表情,輕輕拉了拉發呆的沈千衣袂。
沈千看著兒子的臉色,頓時感覺姜儀說對了。
看到沈千父子均露出猶豫之色,姜儀也不想把話說得太過了,于是語氣稍微誠摯一點,道“一個人要認真學習,肯定需要一種氛圍,身邊有一兩個能談得來的書友,共同討論,吸取彼此的觀點和長處,共同成長,這樣對兩個人都有好處……”
她這是想給沈家父子一個臺階下。
沈千縱使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但連秀才都沒考上,這輩子可能連府里也沒去過多少次的人,最多只能算個土財主。
這樣沒什么見識的人,又怎么懟得過姜儀這個來自幾百年后,大學畢業,在信息大爆炸生活過幾年的靈魂?要說吵架,姜儀覺得就算封住一半嘴,都能懟得這土財主懷疑人生。
可是,卻總有不識時務之人,沈百沒有哥哥的悟性,此時插話道;“笑話,泥腿子也配和我家的大侄子討論學問?我大侄子的文章可是給縣里的教喻看過,他都說好的。泥腿子怎么和我大侄子比?”
“呵呵,能不能比,也要比過才知道。”姜儀笑了笑。
沈輕舟看了她一眼,忽然站起來道;“那好,明年就是小比之年,春天開考的時候,我與步同學比比,看看到時誰更厲害。”
姜儀看了看旁邊的步儒。
話說到這個程度了,她只能讓當事人自己回答。
她對自己的相公有信心,而且內心也支持這種積極向上的賭約,少年意氣,有個這樣的賭約或許讓他讀書更有動力。
恰好步儒也看過來,見到妻子鼓勵的眼神,站前一步,絲毫不懼的道;“那好,今日我們就在這約定好,明年春試,就看看誰更厲害。”
沈千沒有說什么,板著臉率先轉身進了院子。
而沈輕舟則向步儒抱了抱拳,跟在父親身后回了屋子。
回去的路上,見步儒劍眉暗鎖,便拉著他的衣袖笑著問;“怎么了相公?你擔心比不過他?”
“不是,我在想,娘子你為何變得如此有膽色,說話也不像以前的唯唯諾諾,沈千這樣的人,都能給你說得啞口無言,相比下來,我顯得沒用得多。”
姜儀想了想,嘆了口氣;“人總是會成長的……”
接著幽幽的繼續道;“上次差點病死的時候,我聽到夫君在床邊哭泣,聽到不善言辭的夫君為了我和嫂子吵起來,我就想到;這樣窩囊的生活是不是我想要的?越害怕,越回避,人家就越欺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