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漆黑,雨還在嘩啦啦的下。
一如先前。
燈光黯淡寥落,像是在極遠的地方,只剩下幾個在漫漫長夜中極不起眼的小點。在這個時代,部分技術雖然已經誕生,但卻遠遠達不到普及的地步,尤其是在神祝市,一些特殊因素的影響,更是被放大了,讓先進與落后、富裕與貧窮、開明與愚昧,同時存在著。
沈詢將手搭成一個棚子,抬頭向遠處眺望,從烏云縫隙中泄露的些許微弱月光下,高樓大廈鱗次櫛比,巍然聳立,就像是從大地中長出的一根根獠牙一樣,把天空啃噬成一片殘缺的模樣。
他低聲嘆息:“真是……令人害怕啊。”
在冰冷的雨夜中,沈詢久違的擺脫耳旁了那呢喃聲不斷的折磨,得到了短暫的喘息之機。他能更加清晰的感覺到,有某種瘋狂而惡質的東西正在自己的思維中生根發芽……
——清醒,從來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幻覺。
仿佛有一道若有若無的溫柔女聲響起,在他耳旁這么說,又似乎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
沈詢忽然間笑了,一把扯開雨衣的領口,大張開雙臂,走入了滂沱雨幕中。瞬間,狂猛而迅疾的大雨將他吞沒了,淋了個通透,漆黑的發絲黏連成一綹一綹的搭在臉上,全身一副濕答答的狼狽模樣。
“棄了惺惺學得癡,過耳風雷迥不知。綢繆世事到如此,借問青天……我,又是誰?”他低聲輕吟,有些迷茫。
沈詢低頭,望向地上的水洼,卻只看見了自己殘缺的倒影。
問題沒有答案,問題也不需要答案。
……他只知道,自己接下來已經不需要猶豫和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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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了,到地方了嗎?”
“已經到了。只是……”尊尼似乎有些遲疑。
沈詢恢復了淡然:“只是什么?”
“只是……我僅僅兩年多沒回來一趟而已,這時候,這鬼地方的變化卻好像有點太大了吧?”
尊尼有些尷尬的說道:“如果是要我現在去找什么東西的話……哈哈哈,說不定連我這個在山谷區出生的本地人都做不到啊。”
“放心吧,我只是想確認一些東西而已。你先呆在原地不要走動,我很快就去找你。”
——“變化大嗎?呼,那就對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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