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這個命令,沈詢頓時一愣,還沒有來得及把左哭江的事情匯報上去呢,結果、結果就先……?
心中雖然泛著狐疑,可看到魁小姐那平靜的神色,他卻是也未曾多想,撐著手肘,直起了上半身,老老實實的將那也不知道是誰給他換上的病號服脫下,露出了那一身遍布著縫合疤線的消瘦軀干。
好歹是設定上的美少年,沈詢的肌肉線條并不能算是凸出,但每一根處于的位置倒是稱得上恰到好處,既不顯得過分過分強壯,也不顯得過分陰柔。
——要是能去掉那些縫合線的痕跡就好了。
魁小姐的目光在沈詢身上停留了一會,惋惜的念頭在心中閃過,但卻又不得不承認,正是這些縫合疤痕的存在,才更加給這個男人添上幾分異常的神秘氣質,讓人忍不住想去探究這些傷痕背后的秘密。
強行按捺下心中蠢蠢欲動的念頭,魁小姐又是淡淡說道:“轉過身吧。”
聽到這話,沈詢似乎是也想到了什么,“哦”了一聲。
男人的脊背之上,那乘白牛的魔羅消失不見了,黑紅兩色的顏料狂亂潑灑,寥寥只是幾筆,便將一副萬鬼爭食菩薩肉的地獄圖景勾勒而出,猙獰而華美,透露出了一種震撼心神的宏大氣魄。
不像是紋身刺青,反而更像是通往那一座血池地獄的門戶。
看著沈詢背后的這張紋身,魁小姐沉默了好一會兒,平靜的眼瞳中倒映著那一道道扭曲的紋路,仿佛也被那近乎于魔性的感染力,奪去了出聲言語的能力。
她能夠看到,在那尊滿臉慈悲之意的菩薩和無數貪婪爭食血肉的惡鬼的模糊面容上,同樣也有著沈詢他自己的幾分大概輪廓。
“獄卒本身,也即是這座地獄囚籠中最大的囚徒。”魁小姐淡淡指出了沈詢現在狀態的本質:“那兩種詭異的本質影響仍然是沒有被消除,你現在所做的,也無非就是給自己換了一個更大的牢籠而已。”
“大牢籠又如何,小牢籠又如何,治標不治本又如何?”沈詢接連幾個問題,只是撓了撓頭,有些感慨的說道:“朝不保夕的日子就朝不保夕的日子吧,只要享受到這哪怕僅有片刻的寧靜,就算讓我下一刻去死的話我也值當啦!”
很可怕嗎?是的,很可怕。
那種耳邊時刻縈繞著莫名囈語聲的感覺,是足以將任何一個人堅定的神經逼到瘋狂的,就算身成地獄的這個方案同樣也相當于飲鴆止渴,為了追逐那相當于他唯一寄托的“終極寧靜”,為了讓自己人格意志不再受到外來物的污染,沈詢他也只會毫不猶豫做下這一個個瘋狂而危險的決定。
“車到山前必有路,我這種看不了太遠的普通人,還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再說吧。”
“只要你能為決定負責就行。”魁小姐點了點頭,也覺得自己提醒到這一步就算行了。
“這不是理所當然?”沈詢反問一聲,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從身體里拔出一個u盤,把有關于左哭江的數據裝進去后,又道:“我回來的路上意外出現了一點波折,似乎還碰到了咱們有關部門的人和一個天地銀行走狗的交戰,嘛,詳細過程等我之后具體寫一份報告再說吧,總之,那個左哭江的數據體大概就都在這里面吧。”
接過這個u盤,魁小姐的神色意外有些驚訝了:“關于真武制藥和天地銀行暗中攪和到一起的事情,我應該還沒來得及和你說吧,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