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直接開車回了家。
回到自家小區,從后備箱里拎出大包小包的幾個塑料袋,跟遛狗和鍛煉的叔叔阿姨們一路打著招呼,鉆進樓道按下電梯,宋初臉上的笑容也化為平靜。
石昆侖是個看似粗獷實則心細如發的家伙,估計是快要瞞不住了。
不過她原本也沒想隱瞞,只是,該隱......
嘆了口氣,宋初難得地萌生了些許逃避的念頭。
還是就這么混下去吧,從最開始的一念之差選擇了裝傻以后,這一連串情況發展下來,她也實在不太好收場了。
走出電梯,宋初眼前一花,手里拎著的瓶瓶罐罐嘩啦啦掉了一地。
滾燙的呼吸燎紅了她頸邊的一塊皮膚,兩點尖利的硬物抵著她的頸動脈,卻遲遲沒有刺進去。
皮膚的表層組織受到壓迫,不疼,只是被刺激得有點癢。
宋初只思考了一秒鐘,便放棄了抵抗,視線微微向下,想著剛買回來的那些護膚品千萬不要摔碎。
該隱箍在她腰側的手越抓越緊,若是現在掀開衣服,應該能看到五個清晰的青紫指痕。
最終,該隱將下巴輕輕放在她肩頭,嘴唇掠過她的頭發,像是個無意中的親吻。
吱呀——
林諾從他家門后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見到狀似相擁的兩人,立刻縮了縮脖子,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他正在家里看電視,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東西摔落滾動的聲音,還以為出了什么事,結果......
宋初最近還真是受歡迎,是詛咒太久沒發威,所以打算多引來點獵物,給今年的除惡工作沖擊一下業績?
這一聲重響叫醒了門外的兩個人,宋初用力將該隱推開,該隱也順從地被她推到一旁,抿著嘴看了看地上的狼藉,蹲下身幫她撿東西。
“對不起。”
該隱將滾臟了的包裝盒遞給她,低垂著頭,聲音低低的,聽著還挺委屈。
宋初輕輕地嗯了一聲,沒再開口,也不去看他的臉,收拾好瓶瓶罐罐,抱在懷里直接打開自家的房門,將該隱關在了樓道里。
背靠著冰冷的防盜門,宋初生平第一次感到了一絲無力。
就是這個樣子,就是因為他這個樣子,自己才覺得不好收場啊......
......
被一通電話叫回去繼續工作的段明偉心情不錯。
盡管被實習老師罵了個狗血淋頭,這一下午又忙成了狗,他的好心情也一直持續到了下班的時間。
想到杜仲先前為自己出頭受到牽連,段明偉決定去看看他,晚上請他吃個飯。
輾轉著找到坐在某間病房門口的杜仲,段明偉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默默地走過去坐在了同一條椅子上,與杜仲相隔一個身位。
“是......因為......”
看上去像是失戀,也像是遇到了別的事,段明偉不敢妄下推論,話一出口又覺得也不該多問。
杜仲用手掌從上到下地抹了一把臉,搖搖頭:
“我沒事,就是心情不太好。”
既然這么說,那就是不好拿來跟段明偉分享的內容了,段明偉識趣地沒再繼續追問,
感覺到了段明偉的體貼,杜仲便自己轉移了話題,問了問段明偉實習這一段時間以來的感想,知道他接下來要去輪轉的幾個科室后,還耐心提點了他一些需要注意的人事關系。
兩人同校,雖然不同屆,但在學校里時也算是相熟,如今段明偉的經歷也是杜仲走過的路,加上二人年齡相仿觀點也差不多,這一聊起來十分盡興,果然就沖淡了不少杜仲的壞心情。
聊著聊著,就難免會聊到他們在醫院里見到的眾生相,醫生、護士、病人和健康的人,這簡單的四點就編織成了一張錯綜復雜的網,與人類這一群體有關的所有詞匯都能在這張網里找到。
對此,杜仲正在漸漸習慣,而段明偉還習慣不了。
他倒也不是厭惡人心丑陋自私,只是尚不習慣生離死別和那些圍繞著死亡展開的抒情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