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幣剛觸到掌心,喬嗔心底就涌起了幾分不適感,雖然那種感覺轉瞬即逝很快便淡去。
作為世間僅有的一條龍,她的壽命幾乎可以算得上是無盡,即便是扣去十年也不痛不癢,更何況那魔物的道行很顯然并不足以汲取她的命脈。
仔細想想,那些患者的癥狀都是昏睡不醒,而謝長寄還能保持清醒狀態應該就是因為那枚銅錢被她陰差陽錯塞回了功德箱里吧。
喬嗔氣定神閑的執著那枚銅幣往黑霧彌漫的破廟內走,明明地上濕瘴泛濫,可她的裙邊卻依舊是干干凈凈沒有沾染上半分。
就好像是那些邪氣都特意避開她一般。
仍舊是平平無奇的破敗室內,甚至還能在大殿里找到她之前跟謝長寄生過火的痕跡。
只不過昔日那尊看上去慈眉善目的神像現在依然渾身被漆黑的銹跡包裹,眉眼間脫落的石雕襯著殘缺不全的身體更顯得猙獰陰森。
喬嗔慢條斯理的將手中銅幣按在案臺上,目光漫不經心的打量著這陳舊破爛幾乎只能算是一堆殘垣的廟宇。
神是由人的信奉而存在,所以沒有香火供奉的神在失去最后一個信徒時便會從天地間消散。
這間廟宇里的山神顯然已經不復存在,那么占據著這片地方的人又是誰呢?
喬嗔心念一起,門外隱隱約約的陽光便驟然像是被吹滅一般陷入一片漆黑,一瞬間大片的黑霧鼓著詭異的泡泡如同泄洪一般鋪天蓋地的從廟門往里灌涌。
撲面而來凜冽的風拂開喬嗔的發,而喬嗔直視著那迸涌而來的黑霧,面上卻沒有絲毫驚慌。
雖然是個罪族,但龍天生血脈至清至澈,在辟邪與驅兇方面簡直是一把能手。即便是這些無意識的黑霧也下意識的會因為恐懼而盡量避開她。
眼見著最后一縷黑霧即將繞開她附進那尊神像體內,喬嗔眼疾手快的抬起腿從那混沌的邪氣中一腳踹出一個人影。
“別急著走啊,不就是十年壽命么,怎么不要了?你看不起我?”
喬嗔十分和善的彎起眸子,卻又接著補了一腳硬生生將那模糊不清的人影踢出黑霧直接甩在了沾滿泥塵的地上。
那是一只五官扭曲的人形怪物,甚至連肢體也只有殘缺不全的一半。它渾身上下被包裹在一層縈繞的邪氣里幾乎看不出半分容貌。
湊巧的是,他身體的殘缺程度恰與那破敗的神像一致。
喬嗔有些意外,她原以為最多就是山神隕落后被魔物鳩占鵲巢,沒想到這團看上去十分骯臟的東西竟然就是山神本尊。
不對,這玩意現在只能稱得上是山妖了。
“怎么著,爺的命,你不喜歡?”
喬嗔方這樣一開口,地上那怪物便目眥欲裂的抬起頭,一雙不見眼白的紅瞳狠狠的盯著喬嗔的臉。
作為天道的私生女般的存在,也作為這個世界最高貴的瀕危生物。即便是她自己想作死,天道爹爹也絕對不會讓她就這么被外面的野雞小妖怪欺負。
那只山妖在企圖抽取喬嗔命氣的那一刻便發現…不但沒成功,還給自己倒扣了三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