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虛無縹緲之宿命，宛若隨波逐流的花。”
蓮霄輕聲吟著，卻并未轉過身來，而是低垂著身子彎腰折下一致盛開得極美的蓮花，“你看這滿塘的白蓮，出自淤泥卻不染雜質，真的會有人這么干凈么？”
蓮活在泥濘中，花卻勝白紙。
如此干凈清高的植物，現下卻如同最低賤的野草一般肆意生長在溝渠里。
“花是干凈的，可你是臟的。”
喬嗔停下腳步，索性就這么站在岸邊看見池中那孱弱得幾乎透明的背影，“它們有你這樣的主人，真是不幸。”
蓮霄背影一顫，隨手將手中蓮枝拋進滿是淤泥的池子里，再開口時聲音已經帶了嘲諷的笑意，“你就那么干凈嗎？”
“你想表達什么。”
“藏著骯臟心意的愛慕之意，不被察覺的病態感情。”
蓮霄轉過身來，之前那張秀氣精致的面容只剩下血肉模糊的糜爛。幾乎分辨不出五官的臉，笑起來滿身的污血連帶著一同落入池中。
“這樣一份不能公之于眾的愛慕，注定只能被踐踏。你何曾不也是在企圖將那位仙人一同染臟？龍宮的小公主。”
喬嗔瞳孔一縮，握著劍柄的手不由自主的因為緊張而用力收緊。盡管臉上表情依舊波瀾不驚，但她打著顫的指節卻暴露了此刻心底的情緒翻涌。
“你還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
蓮霄緩緩站起身，黏滴著血液的臉宛若一張覆蓋在臉上的膜，走一步便爛掉一些，直至露出內里白森森的顴骨。
“真可憐啊，我還知道，這世上所有對你好過之人都只是遵從心底的利用呢。你就以為你自己那么干凈，那么討人喜歡嗎？小公主，你不會真的以為世上會有無緣無故的愛吧。”
說到這里，蓮霄捂著面竟然低低的笑了起來，“如果哪天你能想起今天我說過的話，一定會后悔今日沒有死在我手里吧？”
“臨死前還打算惡心別人么，可惜，我一個字也不會信。”
深吸一口氣，喬嗔極力忽略心底那股不適感。明明滿目都是潔白的蓮花，她卻只感覺眼前畫面一點點泛上鮮紅。
蓮霄只輕笑，那身極其好看的綾帶宮衣早就被腐蝕得臟亂不堪，“無所謂，你這樣自詡干凈的種族也只能一輩子活在泥濘里。果然是大道無情。”
大道無情四個字被他咬牙切齒的念出來，早就盲瞎的雙眼仍含著不甘心的怨毒。即便如此，他還是朝喬嗔大長著懷抱。
“來吧！死在我手里，這是你這惡心的一生最好的結局。來吧，小公主。”
不管喬嗔作何反應，蓮霄便極快的閃身落在了喬嗔身后。仍剩的一只干凈手掌自后輕輕撩起喬嗔散落的發，隔的如此之近，越能聽出他笑意里病態的恣意囂張。
喬嗔眉心一抽，腕間使力提劍反手架在對方脖頸之上，自己則旋身勉強拉開了距離。
“你自己自甘墮落，就別把所有人都看得跟你一樣下賤。不好意思，我的命可比你金貴了不止一百倍，想拉我一起死？你算個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