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一落,顧行微眸光便徹底寒黯了下去。
“你進去了也無用。”
“師兄這話是什么意思?”
顧行微不答,目光反而越過喬嗔落在了她身后的莫問身上,“你不想同我回去,想同誰一起,他?”
“這是兩回事,我在蓬萊待了這么久不就是為了去試煉之地長長見識么,無論隊友是誰我都會進去。”
喬嗔不明白顧行微為什么會突然提及莫問,明明這是他們兩個人正在爭吵的事情,跟其他任何人都沒有關系不是么。
“是么?且不說這些,你想要何師兄都能給你,為何一定要去那般危險之地。”
站在顧行微的角度,他做的一切看上去都像是良苦用心。
那么細心的撫養著小姑娘,那么小心翼翼的護著,那么……
他完全無法接受她不能理解自己,也完全無法接受她同別人的關系走得比自己還近。
若不是銀羽不在身上,顧行微甚至不能抑制住自己心底翻涌不息的殺意。
為何,為何。
為何要同別人一起?若是殺了他,若是殺了他……
下頷緊繃,顧行微戴著純白手套的指覆蓋上喬嗔的眉眼間,他俯身朝她彎著腰,語氣已經近乎是輕哄:“阿嗔,聽話些……”
若是連養大的小姑娘都留不住,那他在這浮世里到底還能留住什么?無論是失去什么都沒關系,只有這個不能……
絕不能。
喬嗔能感知到顧行微身上很重的哀意,那哀意抑得她幾乎聲線都有些顫抖。
她伸指握住顧行微覆蓋在自己側臉上的手,小心翼翼的開口:“師兄,我自己想做的事,你不要管我好么?無論想要什么東西都無所謂,我希望是我自己親自拿到它,而不是次次由你送于我。”
說到底,不過是自卑二字罷了。
因為身份懸殊,云泥之別,即便她再如何被小心翼翼的對待著,心底隨著歲月增長的不安感卻從未消卻。
如果有一天這個世界上,連師兄都不愿意再見她。
如果,連唯一的慰藉也將她拋棄。
那么,報仇,便是此生的全部么?
身側之人不再開口,就連停下腳步的眾人也無一人敢出聲,山谷口回蕩的風嗚嗚響起拂亂那道長的銀發,氣氛寂靜得仿若空氣靜止不再流通一般。
許久,顧行微方松開手,那雙從不隨意顯露情緒的眼底竟能看出幾分隱隱的輕嘲。
“阿嗔,離開了我,你什么也做不了。”
不是。
阿嗔在他眼里,是世上最好最厲害之人,是天道賜予人間的寶藏。
明明想說的不是那樣傷人的話,可一旦見她跟其他人站在一起,顧行微平素自持的自制力便像是煙消云散一般不起任何作用。
是嫉妒么?也許是恨。
明明是他小心翼翼養大的小姑娘,明明是他一個人的阿嗔,為什么要妄圖離開他身邊。
若是她不會哭鬧,即便是將她鎖在結界里一輩子這種事,他想自己大概也做得出來吧。
他心底偏執沉重的情緒交織,喬嗔何嘗不是。
她想過自己在師兄眼底或許是一個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護著的廢物。
但被這么認真直白的說出來,還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