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嘈雜，傾瀑的雨很快便將洛羽顱內溢出的鮮血洗凈。她就像是一塊弄爛的臟抹布一般，倒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即便是已經受到致命傷，可她仍然不會死去，只會茍延殘喘的在這里永遠成為一個怪物。
斷了一截的手指吃力的攥上謝長寄的衣擺，洛羽努力的往前匍匐著，口齒不清的似乎想說些什么。
“太……”
她話還未說完，洛南便皺著眉上前又狠狠補了一劍。其快準狠讓旁邊的喬嗔都心底一顫。
“她不是你妹妹嗎？你就這樣殺了她？”
在洛羽的記憶里，這個“哥哥”可也是逼她交出東西的人之中的其中一員，間歇性的逼死了洛羽。
洛南無所謂的抽回劍，面上一派冠冕堂皇：“她現在已經是個怪物了，況且，皇城公主郡主眾多，算得上是本王妹妹的足足能排上幾十號。生在帝王家，死個至親也不是什么要緊事。”
血脈相連之人，曾經的同伴，他卻可以做到問心無愧的下如此狠手。
喬嗔袖下的拳頭握緊，這一刻，明明之前再怎么厭惡洛羽，她卻不由得心中還是感到悲憫。
人類，都是這樣的嗎？
謝長寄不語，像是在思索著什么。
蕭越瞥了一眼兩人，金劍回手，臨走之前卻還用奇怪的眼神盯著喬嗔陰沉沉的開口：“之前島主沒說這試煉之地也會有蓬萊弟子進來，可那些尸體怪物的服飾大多數都是蓬萊宗服。
有些甚至年代久遠，像是百來年前的東西了。喬師妹，我言盡于此，希望你能有機會活到最后。”
等他快步帶著洛南離去，雨幕里再次只剩下喬嗔謝長寄與徹底沒了生機的洛羽。
這片原本拿來爭求機遇名利之地，就好似地獄般籠著一層化不開的陰影。連同喬嗔心上也蒙著寒霧，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她彎腰，指節微勾將洛羽散落的衣帶盡數系好。
這平日總是囂張跋扈的少女此刻儼然像是一條喪家之犬，帶著渾身令人發指的傷痕。
喬嗔沉默許久，這才仰頭去問身側的謝長寄：“我會不會很奇怪？明明我很討厭她，之前進來的時候還想著也許能趁機殺了她。可現在……”
“不奇怪，若是你哪天對這種事視若無睹，那才是奇怪的時候。惻隱之心無關性格，你可以理解為強者對弱者的憐憫。”
“強者……么？”
喬嗔失笑，她搖搖頭，解下自己一件外袍披在了洛羽身上。盡管這姑娘已經再也不需要。
“走吧，去尋個真相。”
她如是開口，站起身欲抬步那一刻，長靴卻被身后地上之人伸手拽住。喬嗔回眸看去，只見夜雨里的洛羽艱難的啟合著唇瓣卻說不出一個字。
她鮮血淋漓的掌心的緩緩攤開，露出了里面一塊幾乎已經嵌進肉里的石牌。見喬嗔彎腰拾起，洛羽這才松開手閉上了眼睛。
“給我的？”
喬嗔有些懵，借著雨水將那石牌沖洗干凈，上面赫然用朱砂筆畫著坎卦六爻，跟開啟陣法時地下出現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