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陷入短暫的沉默，青娘子搖了搖頭，“已無回天之力，我一路引你上蓬萊再到這里，只是為了讓主上再見見你。”
在死之前，就當做是遺愿或者夙愿。
直到這種時候，才會發現自己的無能為力到底有多致命。即便是她再怎么努力的去研習劍法，自以為勤奮，但其實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好了結局。
你付出的努力，永遠比不過那些一開始就站在上面的人。盡管你內心清楚那些“神”也不過是鑲了金的垃圾。
海水在烈日的照耀下愈發炙熱，喬嗔渾渾噩噩的拎著劍，雙目無神好似在放空意識一般。
已經走到這里，她卻感覺自己像個傀儡一樣，永遠被人操控著。
如果不去竭盡全力試試……那么，一定會后悔的吧？
那一刻，她的腦海里忽的浮現了許多人。
師父曾經在雪里松下說她是全天下最厲害的小嗔，娘親說她是最乖的孩子，師兄說她是最好的小姑娘。
寄托著無數在意之人成長的她……卻，只是個廢物啊。
頭疼欲裂，像是什么東西鈍鈍的敲打著意識。喬嗔捂著耳朵，唇瓣被咬至滲出鮮血。那雙平日靈動的眸子，此刻盡數只剩下一片灰白。
接受不了自己的無能，接受不了結局，接受不了……
可從一開始，司命星君筆下的主角便不是她，作為一個反派配角，家破人亡不得善終才是唯一的結局嗎？
可又有誰，一出生就想當反派呢。
掌心的墨翎被再次提起，喬嗔回眸遠遠望了一眼身后曾被百般折磨的父王。
那一刻，她想清楚了自己要走的路。
“小丫頭，你做什么去？！”
已是重傷的青娘子擋不住喬嗔，松開的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黑袍的小姑娘束起一頭長發，沾著血漬的臉毫無溫度，就連仗劍的身姿都顯得單薄脆弱。
在頭頂懸了許久的金烏像是鎖定了方向，徑直帶著渾身烈焰沖向海域。隨著它不斷的靠近，沸騰的海水也如同被燒開一般翻滾著氣泡。
直至水位一點點下降，露出底下宮殿的一角。
身后傳來銀龍悲吟，那些束縛進骨子的鎖鏈再次被熾熱點燃，鐫刻進骨髓里的痛意。
而在金烏俯沖下來那一瞬，喬嗔單手負著劍快步朝前疾跑，水霧氤氳之際，少女得身形原地驟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條足足有半個宮殿大小的白龍。
綺麗的鱗片在海水下仍折射著光彩，純白的龍角襯著鋒利而堅韌的爪子，一如上古繪卷里戾云攜雨降世的神。
白龍長吟凄厲得堪堪壓下那金烏的鳴啼聲，喬嗔張嘴一口叼住那渾身赤金的巨鳥的脖頸。
隱約雷鳴，海上狂風驟起。無數若隱若現的閃電宛若交織的銀鞭，在呼嘯凜冽的風聲里驚起萬丈狂瀾。
銀白皎潔的龍身姿優雅，喉間吟嘯聲震得大地顫顫，一時間竟然連那囂張高鳴的金烏也不禁縮起脖子眸光露怯。
不，不可以出去……上面有蕭越或者謝長寄，只能在水下解決它，而且是盡快，不然上面的“神”同樣會察覺到天象異常。
龍身的喬嗔半瞇起眼，以往水色的眸子已然覆蓋一片赤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