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
即便是如肅清君般云端之上的人物,佇立在這燈火闌珊處,依舊會覺歲月輕緩。
“師兄師兄,我們去橋的那頭看看嗎?”
喬嗔一手執著糖葫蘆一手拽著顧行微的衣袖,唇畔沾著的糖漬閃閃發光,襯著她白稚的臉格外天真。
一般來說,但凡是手上沾染過鮮血背負過血債之人,就再也回不去不諳世事的清澈過去。
但喬嗔好似從來沒有被這些影響過,當恨時恨,與心上人在一起時她又能像是小姑娘一般天真無邪。
或許是因為她本來就不覺得殺人是什么太過特別的事。
她的眸子,從未覆蓋過污濁。
顧行微許是想到這一點,心下喟嘆愁著以后要如何將她護得干干凈凈的,一面又伸袖毫不嫌棄的用指腹擦去她嘴角的糖漬。
“好。”
不知是何節日,竟也熱鬧得不遜于元宵,沿路仔細打聽方知是盂蘭盆節。道教并沒有盂蘭盆節這個概念,他們統稱之為,中元。
街上行人摩肩接踵笑語晏晏,饒是喬嗔如何拽著顧行微的衣角都有些跟不上腳步。
她正辛辛苦苦在人群中辨認著那抹白衣方向時,旁邊一戴著狐貍面具的少年卻忽的撞了她一下。
“誒…誒誒?”
喬嗔原本是打算回眸道歉,那少年卻遠遠拋來一個糖果袋子急匆匆的逆著人群漸行漸遠了。
許是覺得那人背影有些眼熟,喬嗔駐足打量了片刻直到再也看不見這才將視線移回掌心的糖果袋子上。
粉嫩的荷包,面上繡著幾枝桃花,系帶上墜著小巧可愛的水晶,捏了捏便能聽見里面裝著的各色糖果碰撞在一起悅耳的響聲。
是小姑娘最喜歡的零食。
那是誰?
垂下的眼睫迷茫的眨著,連握著掌心荷包的手都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丟掉還是收好。
顧行微回來時看見的便是喬嗔傻乎乎立在人群之中擰著眉的模樣。
“怎么了?”
“唔,師兄。”
仔細想了想,似乎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大事。喬嗔將它往腰間一收,笑吟吟的便朝著顧行微的方向走去。
“師兄,放燈嗎!”
顧行微哪里會拒絕。
這次他倒是把小姑娘牽緊了,小心翼翼的護在懷里避開嘈雜的人群。他們去得晚,好看些的燈都已經被人買走,不過喬嗔也不在乎這些。
找老板借了筆,她埋頭認真的在那白燈上描繪了一番,上面便出現一只極其抽象的仙鶴。
與顧行微錢袋上繡的那只別無二致。
只苦笑著她多年來工筆方面絲毫無任何長進,顧行微接過燈點燃內里的紅燭,順著水波粼粼逐流而去的燈便融入那千萬燈盞的河海,匯聚成一片星河。
“放燈是這樣放的嗎?是不是還得許愿來著,或者說紀念死去的親人。”
喬嗔摸摸下巴表示十分困惑,她從來沒過過節,對人間節日的流程也不清楚。
顧行微只側著臉望她,斑駁的暖紅燈影落在他臉上,將那寒徹的輪廓也捂暖幾分。
“許愿這種事,你隨意都可以向我索取。”
世間的神明會實現部分眾生的愿望,而作為她一個人的神,他會滿足她所有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