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來得極快,雖然山上不下雪這件事讓喬嗔感到極其失望,但與顧行微相依偎在火爐邊取暖烤著栗子的日子還是十分快樂。
喬嗔眼巴巴的盯著顧行微手中的栗子,看著那誘人的果肉在他干凈無暇的掌心顯得更加勾人。
顧行微無奈抬指喂進她嘴里,喬嗔這才心滿意足的收回視線開始不明嚼栗。
“話說采藥的,你怎么都不問問我是誰,還有我的名字?”
仔細想想,顧行微似乎從來沒有問過任何她的來歷,難不成是對方對她壓根不感興趣?
她哪里知道顧行微不是不想問,而是不敢問。他心底隱約覺得喬嗔并不是尋常人,或許是自己根本留不住的存在。
不去問,不去關心,或許離別時便也不會覺得太孤寂吧。
他生來便與父母隱世而居,沒有玩伴,沒有親友。到后來父母也死了,他獨居山上再也沒有可說話之人。
曾經的顧行微以為自己厭惡熱鬧,討厭麻煩,而當熱鬧跟麻煩都是眼前這笑起來眼睛格外好看的小姑娘帶來的時,他卻覺得十分享受。
若是就這么被煩一輩子,該多好啊,他喜歡投喂她時對方笑吟吟的眼,也喜歡她生氣時嬌嗔的模樣。
仔細想來,似乎她所有模樣他都心底覺得歡喜。
“你若是想告訴我便說,在下聽著便是。”
喬嗔對這個回答不是很滿意,這樣聽上去就好似自己無關緊要一般。
她氣呼呼的嚼完栗子,還沾著殘渣的手掌報復般擦在他潔白干凈的衣袖之上:“我叫君綾,愛記不記。”
龍神一族以君為姓,寓意為君主。而綾則是海族鮫人善織的一種布料,總而言之,是個好聽名字。
可顧行微聽完后卻蹙起眉,似乎有些意見:“這名字太清冷了些,不適合你。”
“那你說我叫什么好聽?”
“你時常生氣,生氣后便來迫害在下,在下覺得你叫阿嗔極好。”
人類女子只會對著自己喜歡的情郎才會嬌嗔,而顧行微才不會告訴喬嗔他這些小心思。
“嗔?”
這字念起來時,總覺得有股莫名其妙的纏綿寵溺之意,特別是從顧行微口中道來,更是百轉千回。
喬嗔心跳一快,耳尖不爭氣的泛著紅:“喂,采藥的,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想法。”
她又不是人類,自然不知道什么叫做矜持。
顧行微輕笑出聲,將吹涼的栗子又抬指喂了她一粒:“若是在下說想法很深,你是否便會答應?”
自然,不可能。
喬嗔不可能不回龍宮,父王與母后也不會答應她跟一個人類廝混。但喬嗔想著,自己的壽命是無限的,而人類只能活區區百年。
如果她私心留在人間陪他一世,或許并不是什么太過分的事情吧?
想到這里,喬嗔認真的抬起頭,語氣也因為難為情而磕磕絆絆了起來:“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什么的…反正這世上也只有本姑娘不嫌棄你了,看在咱倆有救命之恩的份上,那我就勉為其難的……”
她這句話還沒說完,便被一旁的顧行微緊緊抱緊了懷里。
凜冽寒冷的冬夜,對方身上的溫度比那明亮的火爐還要讓她覺得溫暖。
她抬起頭,只看見他眼底凜凜的光像是融化的霽雪,清亮得很。
很奇怪,顧行微這人孤僻得令人發指,每次喬嗔看見他的背影時總會覺得寂寥與孤獨,甚至連他那雙眼睛也清冷得可怕。
而現在,他的眸底清晰的印著自己的影子,足以驅散任何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