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有變,速離。”
等墨干之后,陳識又將其放在了那本《華嚴經》中,歸復原為,仿佛從未曾醒來一般。
夜壺被放在地上的輕微觸碰聲,隨后便又是鼾聲傳來。
而此刻,與巨鯨幫分舵一街之隔的客棧之中,田七緩緩的從打坐之中睜開了眼。
好一個巨鯨幫,好一個陳識,真就是干的瞞天過海的勾當,要不是田七有些感覺到有那么一絲不同尋常,恐怕他也要被這廝給蒙蔽了。
的確值得懷疑,首當其沖的就是為何巨鯨幫會聽信一個海夫張洋的消息,當然,整件事情就只有這么一點不合情理,但卻少有人會將其死抓到底。
陳識不是斷尾求生的本領,不惜出賣了白蓮教在連山港的暗字,能夠完美的撇清自己的嫌疑。
可是,他顯然是低估了田七想要一探究竟的決心,恐怕沒有堪比大宗師的高手會無所事事的去監視一個先天圓滿。
但是田七會,因為那個消失的人是風離,這個原因足夠了。
田七很早就知道,有些威脅,有些逼問手段,對于一些人來說是完全沒有作用的,就好比宋伊人,她就讓田七清楚的認識到了這一點。
矯健身影仿佛夜貓一般,在三更天穿著夜行服摸進了陳識的房間,但是陳識卻像是完全沒有察覺一般,呼呼大睡。
在那人安靜離開的時候,陳識嘴角微微勾起,心中默念了一聲“吾心安處為白蓮盛開之地”,隨后,一直緊繃著的神經才放松了下來。
一道悄無聲息的指風透過了房頂的青瓦,準確無比的點在了陳識的心口。
仿佛被電流擊中一般,還在睡夢中的陳識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死亡和這夜一般寂靜,來的悄無聲息,田七遠遠的吊在那取走那本經書的夜行衣身后。
雨夜之中,那人的身影仿佛能避開雨點一般,連腳板底都沒有沾染著水漬與泥獰,就這樣走到了一處還點著魚燈的漁船跟前。
三長一短的口哨聲,如此往復吹了有三次,一根飛鏢帶著那本華嚴經穩穩的釘在了船舵之上。
黑衣人的身影隨即消失在海港的樓船之間,而田七則是記下了漁船的位置,縱身一個起落之間穩穩的停留在了那黑衣人身前。
先前的夜行衣已經被拋在不知道何處,眼前的女子卻是一身絳紫色的長裙打著一把油紙傘。
只是,此刻的田七卻有些驚嘆于這黑衣人的容貌。
并非是人間少見的絕色,而是從其眉眼之間,卻是帶著有七分與風離相似之感。
認不錯的,田七足足有六個年頭沒有見過風離了,這女子就是長得像極了風離。
田七開口:“姑娘留步,你長得好像在下的妻子。”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是讓面前的女子神色微微一變。不過隨即便抬手指向了這身后林立著海樓船,嫣然一笑道:
“公子是在開玩笑嗎?這連山港,還是頭一次有人跟我玉蛟龍開這般玩笑,公子你,負責嗎?”
田七抬手,一股輕柔至極的掌力橫推而出,那拋錨定在海港的十來艘海樓船,齊齊向海中進了有數丈遠。
玉蛟龍握著雨傘的手,能看見因為用力而暴起的青筋,田七則是微微一笑,看向了不知所措的玉蛟龍,再度開口說道:“姑娘心中是否已經有了答案?”
幾乎是在一瞬間,玉蛟龍已經猜測出了田七的身份,而她此刻卻是連面色上的平靜都已經維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