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燈火通明,年輕的皇帝握著一張試卷,看了又看,滿眼都是惜才之色。
如此錦繡的文章,是天下間少有的大才,他本應該是狀元的。
而二十歲的宗師高手,要是能收歸朝廷,再過二十年,這天下就又會多了一位大國柱。
大宗師,就是一國之柱。
初登大寶,他能坐上這個位置,與其說是天命所歸,不如說是造化弄人。
若能得田七相助,他也能開創一番盛世天下。
可是……為什么偏偏要是皇后?
收了試卷,皇帝心中有些嫉妒了,他朝著平日里不愿去的椒房殿走去。
那里住著的,是他的皇后,田七口中的小白。
他要問問,白芷到底是他的皇后,還是田七的小白。
暖風帶著涼意冷,已經快要秋天了。
少年帝王推開了椒房殿的大門,椒房殿中有佛香裊裊。
皇后沒有穿鳳袍,身上卻是一襲月白長袍。
日日誦經念佛,卻始終不知是為何。
“朕就問你一句,你認得田七否?”
誦經之聲嘎然而止,皇后手里的念珠散落了一地。
少年帝王心中的嫉妒之意像是野草一般瘋長,似乎已經不需要答案。
“他來了?”
皇后臉上帶著笑,但是眼里卻閃著淚花。
少年帝王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個表情,那是一個讓他屈辱到了塵埃之中的表情。
這是他的皇后!田七算什么東西?帝王心有桀驁,也心有不平之意。
“你求朕,朕放了他。”
白芷沒有回話,只是嘴角帶滿了嘲諷。
怎么求?求他,田七就真的能平安無事?恐怕今晚就要死的不明不白。
“你難道不知道我并非白家的小姐?”
皇后開口,帝王心中屈辱更甚,他當然清楚,可是若是沒有這個假的白家小姐,他如今還能坐在這個位置上?
他需要白家的支持,白芷身體里流的什么血不重要,白家認她,她就是!
“你出不去這皇宮,田七也進不來,朕會讓你看著,到底朕配不配成為你的夫君。”
少年帝王甩身離開,留下的是心如刀絞的少女。
渾身上下連一根簪子都沒有,但是皇后的手腕上,卻是帶著一根老舊的頭繩。
她仿佛又看到了那時遠山寺里小和尚眼里的那道光,即使過了這么多年,依舊清澈而滾燙。
一紙文書,帝王天恩浩蕩,拔田七為御侮校尉,官拜八品品,為王朝開疆拓土。
“大靖王超版圖擴張一倍,朕還你的小白。”
一張黃紙,被田七緊緊的攥在了手里。
田七站在宮墻之外三天三夜,皇后也在佛前跪了三天三夜。
若是真的有佛,為何偏偏要為難她一個苦命的女子?
御賜白馬之上,田七一把長槍隨身,星夜奔襲八千里。
大靖王朝多了一位百戰百勝的將軍,王座之上的帝王也越發的從容且神武了起來。
悠悠二十年,田七從八品校尉做到一品驃騎大將軍,大靖的版圖一擴再擴。帝王對大將軍也是一賞再賞。
帝王為大靖明君,中興之主,已經無人記得他的出生只不過是宮女所生的卑賤皇子。
可是隨著威遠將軍的班師回朝,向來沉穩的帝王害怕了。
他連夜來到了椒房殿,這里是比冷宮還要冷清三分的地方。
沒有宮女,沒有錦衣玉食,花圃被開墾為菜地,只有跟隨在皇后身邊多年的兩位本家老嫫嫫。
帝王已到中年,兩鬢已經稍有斑白,天下是田七打出來的,但是這二十年,他一刻也未曾放松,事必躬親,殫精竭慮。
“他要回來了。”
佛堂前的女子連身子都沒有回,帝王雙目通紅。
“這天下都知道你給朕生了兩位皇子,田七有十八房夫人,他,早就忘了你了。”
帝王想來行事有度,只要不提皇后,他還是那個優雅高貴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