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塘關,九河灣。
漆黑如墨的積雨云在空中張牙舞爪,降下雷霆和暴雨,一條條海龍若隱若現,攪動風勢,無情地沖擊著九河灣。靜謐的九河灣飛沙走石,狂風大作。巨浪呼嘯,以催枯拉朽之勢,越過海岸線,越過田野,淹沒岸邊的一個個村莊;水霧彌漫,狂風驟雨,漁民們剛剛跑出家門,海浪席卷而來,將一切都抹去了。
蝦兵蟹將踩著海浪,手持刀劍肆意在洪水之中追殺著落水的人類,巨大的海獸一躍而出,將在船塢上避難的男女老幼整個吞下,鮮血淋漓,骨骸遍地,九河灣化作人族的墳場,水兵的宴會。
“哈哈哈,痛快,痛快,沒有瘋烏龜的阻攔,誰能阻止我輩吸食人魂?兄弟們動手啊,我憑空漲了三百年修為哈哈。”
“骯臟丑陋的人類,背叛龍君的叛徒,恐懼吧,哀嚎吧,你們的慘叫聲匯聚成了多么美妙的音樂,令人著迷。”
“交配之島被人族劍修屠戮一空,爾等留意人畜,身體強壯的劫掠回去,身體孱弱的直接殺死。”
漁船被海浪卷著沖進內陸,借著水力橫沖直撞。數丈高的巨浪緊隨其后,推著尸骸,房屋碎片,木板,漁網倒灌進九河灣,幸存的人族躲到高崗丘陵之上避難,九河灣兩側的高山成了最大的避難所,百姓們攜老扶幼,相互攙扶著向高山攀爬,望著被海水沖毀的家園哭叫著。
有福叟顫顫巍巍地站在半山腰,拄著拐杖,懷抱著有福氏的圖騰,艱難地向上攀爬著。在他的身邊,有福氏的年輕人背著大大小小的包裹,里面裝著列祖列宗的牌位。海水倒灌的速度飛快,內遷的有福氏族人來不及轉移財產,一窩蜂地涌進祠堂,將祖先牌位劃拉到麻袋里,架著族長有福叟向遠處的高山爬去。
“祭司大人,祭司大人,您要干什么?”
一聲驚叫,有福叟慢慢地回頭,見老祭司虔誠地朝著龍宮的方向跪拜,呼喊著東海龍君的名字,跳入滔滔洪水之中。水兵們大喜過望,驚嘆好日子終于來了,獵物都開始自投羅網了,哪里管他是不是龍宮在人間的代理人,用鐵叉叉住,拖到近前,四五個水族一擁而上將其扯得四分五裂,爭食老祭司的**和魂魄。
有福叟橘子皮一般的老臉上露出一絲悲拗之情,拍打著拐棍,頓足捶胸道:“唉,老伙計,你這是何苦?我早就說過,神靈終究是靠不住的,你的虔誠在龍君眼里一文不值啊!”
水族們踩著浪,吃得吧唧作響,見有福叟頓足捶胸,沒有逃走,急取弓箭來射,嚇得老頭子來不及哀悼老幼,被小伙子們架著急匆匆奔山腰而去。
“老族長,不好了,那些水族攀援而上,手里拿著長槍硬弓,要趕盡殺絕啊!”
“啥?這可如何是好?我們漁民究竟犯了什么過錯?快,快,向山上爬,鐵索山山高林密,海妖們地形不熟,輕易追不上我們。山頂有一個鴿籠,族中白眉叟負責照顧,龜無殼道長神機妙算早就料定了這場災難的發生,特意讓我們飼養信鴿,用來通信。”
“現在進出陳塘關的路都被洪水阻斷,唯有鴿子能聯系到陳塘關,趕緊聯系龜無殼道長和李靖大人,讓他來救我們。”
驚慌失措的族人聽到了希望,腳力加快,很快甩掉了水兵的糾纏,青壯族人架著族長,在山里跋涉了近一個時辰,終于來到了養信鴿的營地,一間破爛不堪的窩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