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鐵棍子島。
島嶼的最西方,光滑平整的崖頂,白面猿猴徒手挖掘出一個深坑,親手埋葬了自己主人的半截遺骨,張小慫和小神牛站在一旁默哀,帶著大鐵棍子島的‘居民’們,默默地看著這場葬禮。
云霧籠罩這大海,山色空漾,虛幻飄渺,浪聲陣陣,海水周而復始地拍打著峭壁,給滄海籠罩了一層輕紗,云霧之中,現出姬伯邑考的影子,恍惚之間響起了一陣悠揚的琴聲,音韻悠揚,真如萬壑松濤,清婉欲絕。
“楊柳依依弄曉風,桃花半吐映日紅。芳草綿綿鋪錦繡,任他車馬各西東。”
白面老猿取出檀板,用爪子輕輕敲擊檀板,擊板而歌,聲若笙簧,高一聲如鳳鳴之音,低一聲似鶯啼之美,愁人聽而舒眉,歡人聽而撫掌,泣人聽而止淚,明人聽而如癡。句句唱出對主人的思念和不舍,唱得張小慫垂淚,小神牛搖頭,大鐵棍子島的‘居民’們暗暗低頭,蓬萊仙的煉氣士們自洞府之中走出,循著歌聲來到懸崖上,自發地為姬伯邑考送行。
“春去秋來,白云蒼狗,我輩中人到頭來皆是一抔黃土,唯有忠臣孝子的名字能流傳千古。”
“姬家世代諸侯,伯邑考替父贖罪,慘遭昏王殺害,龜無殼允許他葬在這里,希望他能早日轉世,下一世不要生在諸侯家。”
“江山如畫,又有多少豪杰死于亂世之中?青燈古洞,朱門廳堂,不渡天劫皆是苦人,眾生皆苦。”
白面老猿猴沒有理會眾人的感慨,歌聲一轉,字字帶血,聲聲帶淚,唱得天邊的海鳥心碎,落到山頂,唱得滿天神佛暗自垂淚,唱完最后一個音符,云霧之中的琴聲戛然而止,霧氣漸漸被海風吹散。
白面老猿望著逐漸模糊的云霧,一聲悲啼,一頭撞向崖邊的巨石,肉球碰石球,撞得頭顱碎裂,腦漿四射,死尸噗通一聲栽倒在墓前,千年得道之猿,以這種慘烈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追隨主人而去,風中傳來了張小慫的嘆息聲。
“猴哥,你這是何苦?唉,一路走好!”
云霧之中,白面老猿抱著檀板,追上了逐漸消散的主人身影,那少年伸出手愛憐地摸了摸老猿的腦袋,一人一猿逐漸消失在遠方,琴聲悠揚,歌聲不斷。
張小慫內心深處不喜不悲,轉過身,摸了摸小神牛的頭頂的那撮綠毛,道:“原諒,有朝一日我葬在這里,你會為我殉命嗎?”
小神牛歪著頭想了想,眨了眨卡姿蘭大眼睛,先是點點頭,隨后又搖搖頭,最后高昂著腦袋,倔強地望著他。
張小慫笑了笑,抓起一抔黃土,借土遁直奔朝歌城而來,剛落到院里,就聽到院外一聲怒斥。
“龜道長,你到底在不在?說句話啊!”
張小慫打開大門,大太監楊榮站在門前,手中拎著一個食盒,一股古怪的香味撲面而來,隱隱有一股酸味。楊榮被開門的聲音嚇了一跳,此刻天空蒙蒙亮,幾顆疏星在空中閃閃發光,四周還很黑暗,見到張小慫,楊榮長舒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