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公公將目光落在這個不過弱冠的荊野身上,見他情緒毫無波動,忍不住皺起眉來。
“江湖上的糾紛。不值一提。何況父親本就年老體弱更帶著一身病痛,這一去他也得到了解脫。”荊野說道。
楚帝仔細打量著荊野,仿佛要看出一些破綻來,嘴上卻還是痛惜的語氣:“他跟了朕快二十年了,朕體諒他年紀大了,想讓他好好頤養天年,誰知道……那仇家是何人?朕定要將其千刀萬剮!”
“華蜀派的掌門,當初父親殺了他兄長,如今他報了仇也在情理之中。圣上不用擔心,臣已滅掉了華蜀派,上下七十六口,一個未留。”
荊野恭敬抱拳,一張慘白似死人的臉仿若長年不見天日。
楚帝放松了身子:“做的不錯!你父親與朕相伴二十載,情同手足,如今你孤身一人也莫要覺得孤寂,朕視你如子侄,必不會虧待于你。”
“父親感圣上恩德,自小教臣習武,只盼將來也能為陛下盡一份力。今得償所愿,臣必誓死,效忠于陛下!”
荊野的話里難得帶了絲感激的情緒,使得楚帝更覺心中舒坦。
只許公公聽到這一番話,內心黯然。
君臣相互剖心一番,氣氛便融洽許多。
楚帝垂首喝茶,荊野已在令下起身。
大殿里又靜了許久,楚帝才將茶盞放下。
“再過三年便又是百年神女祭了。”
他輕飄飄起了話頭,接過許公公遞來的琉璃珠子摩挲,靠在雕龍紋椅背上,聲帶感慨。
荊野和許公公只恭敬聽著,并不應話。
又是良久的沉默,楚帝手中珠子摩挲得愈加快了,寂靜的殿中只剩下珠子摩擦的‘梭梭’聲以及偶爾的磕碰聲。
荊野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額頭冒出細汗。
楚帝似是想到什么,猛得向前傾身,表情略顯猙獰。
許公公忙跪伏在地。
“三年,祈神閣所在務必知悉。”
荊野聞聲而跪,他微抬眼瞥到那副猙獰面孔,只這猙獰中還帶著讓他不解的興奮。
楚帝此時就像一只看見了糧食的餓狼。
荊野心里警惕,面上還是毫無波動的應是。
楚帝喘了兩口粗氣,平靜下來,接著說道:“如今祁神閣明面上的管理是寒宗。可是朕知道,寒宗是假的!”
“百年神女祭,朕一定要尋到真正的祈神閣大祭司。寒宗宗主陳岐山那只老狐貍,呵。”
“過段日子,寒宗會向天下通報,宗主之位傳于少宗。朕已聯系到寒宗二少爺,若朕助他得少宗位,那么祁神閣一應事由與朝廷共享。三日后就到了寒宗少宗陳九淵每月來金陽城巡閣的日子,你殺了他。”
荊野接到了任務,跪下抱拳應“是。”
楚帝又打了個哈欠,撐著扶手起身,從許公公捧著的盤子里翻開了一個牌子:“胡貴人?”
“前段時間皇上親自指作貴人的那位,胡秀茵胡貴人。”
許公公連忙應道。
“那個啊...”,楚帝笑了笑,“身子不錯。”
荊野難得面色一變,只楚帝還對著許公公,并未看見。
“行了,荊野你去吧。朕也要就寢了。”
楚帝朝殿下揮了揮手,便頭也不回的跟在帶路的許公公身后離開了大殿。
舉著宮燈的隊伍漸漸走遠,只一個面無表情的黑衣青年隱于暗處閉眸靜立。
夜深,嬉笑聲傳出棲琉宮,隨后轉為女子嚶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