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陸青瑤打算湊近了看時,那印記竟突然消散。
她眨了眨眼,又摩擦了下那處手臂,確實是不見了。
北撼山下的村子此時一片寂靜,家家戶戶都熄了燭火歇下了。兩位須發皆白的老者皆躺在院里的搖椅上。
一人搖著蒲扇翹著二郎腿時不時腳尖點地,使得搖椅晃動并發出“吱呀“聲響。
一人一手執酒吟誦起詞曲小調來。他飲下一口酒,舉手揮向空中明月,唱道:“共君此夜須沉醉,且由他、娥眉謠諑,古今同忌。身世悠悠何足問,冷笑置之而已。”
唱完這一句,他又是飲起酒來。
搖著蒲扇的老者便接著他唱:“尋思起,從頭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緣、恐結他生里,然諾重,君須記。”
“哈哈,席老頭,你這唱得不好,難聽。”飲酒的老人拍了下搖蒲扇的老人,大笑著搖頭。
那搖蒲扇的老者“呵”了一聲,回頭朝黑沉的屋內吼道:“臭小子,你爺爺讓你泡個茶你泡哪去了!”
席珞雙手端著茶盤,望著自己的手臂回不過神,月光從紗窗里透入,剛剛那紅色朱雀仿佛是他一瞬間的恍惚。
手持酒壺的老者晃了晃酒壺,頭仰靠在椅上,習慣性望向天上南方星宿,語帶醉意喊道:“席小子,給老夫再打壺……”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嘴張著仿佛被東西卡住了喉嚨,瞪大眼看著南方星宿。
搖蒲扇的席老頭正要罵他兩句,見著他這般模樣,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夜空,一時手中蒲扇落下,竟久久不能回神。二人扭頭相視一眼,俱都難以置信。
“井宿歸位了……”席老頭喃喃道。
恰好席珞疾步走出屋子,將茶盤放在小桌上,激動道:“爺爺,朱雀印!我身上好像出現朱雀印了。”
席老頭和莊老頭都僵著身子看向席珞,席珞以為二老是被他刺激到了,又見臂上沒了印記,怕讓二老失望,便怯了氣勢,“才剛是有的,不知為何又消失了。”
莊老頭顫巍巍從搖椅上站起來,席珞忙去扶他,靠得近了便見他淚流滿面。他的手中還執著那空酒壺,步履蹣跚得往前走了幾步,遙望夜空。
“回了,井宿回了,列祖列宗在上,我們等到了!”
眼見莊爺爺硬要向地上跪去,席珞有些無奈的回頭看爺爺,卻見爺爺也不知何時跪在了地上,他愣了下,便松開了莊爺爺的手。
許久,二老才從地上爬起來。
兩位老人對視又大笑起來,笑聲將隔壁的老婆子吵醒,尖聲大罵道:“兩個老不死的大半夜不睡覺是要死嗎!再吵老婆子,老婆子明早就給你們活埋了!”
聞聽這聲,席老頭雖是停止了大笑,眼角的笑意卻還是止不住:“等著吧,等花婆子曉了這事,能把自己樂到墳里頭去。”
莊老頭也是樂呵得點頭,手中酒壺塞到席珞懷里,背著手在院里踱步看天:“席小子,快給老夫打壺酒,就埋在老槐樹下的那壇。”
席老頭也是點頭,“也給老夫換上那云霧茶。”
席珞嘴角一抽,心中大罵楚翊,什么酒和茶,早被楚翊偷出來喝干凈了啊!
“傳個信給楚小子告知他井宿歸位的事,到了祁神閣該做事的時候了,三年后的神女祭……”莊老頭突然嚴肅下來,轉過身子看向席珞,說到神女祭時皺起了眉頭,“這次不是神女祭了,該是我祁神閣的朱雀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