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臨近子時,自是萬物俱籟,細細聽去,可以聽到淺淺的呼吸聲,是躺在別間的蜜橙睡得正沉。
陸青瑤在桌上鋪開了紙,桌前微弱燭火搖曳,在窗前映出她的倩影來。
毛筆沾上墨,她開始在紙上畫些什么,長久才收起筆,看著紙上密密麻麻的字沉思。良久,將紙拿起用燭火燒盡,吹去火,眼睛適應了下光亮,伴著透進窗的月光朝床鋪走去。
第二日吃過早飯后,陸長籍便來到了妹妹所在的云黛院,彼時陸青瑤正坐在院里作畫,畫上女子溫和大氣,笑容明媚,看似謝氏卻又不是謝氏。
陸長籍站到陸青瑤身后,看著她手下的畫,久久不曾言語。
花櫻從下人間走了出來,直接跪在了兄妹二人面前。
約莫半柱香后,陸青瑤才放下筆,側過身讓陸長籍能看到全部的畫景。
“瑤兒畫的這幅祈愿圖不錯。”
那畫上女子似乎還只是二八年華,手中攥著風箏線,后頭跟著丫鬟,陸長籍仿佛聽到了女子的歡笑之聲,悅耳動聽。
若不是右上角所書的“女兒青瑤祭母謝霜’幾字,陸長籍還不能確定瑤兒是在畫娘親。
“世人所做祈愿圖都是桃源與富貴,盼著逝親來世能生于富貴之家,或是來世和樂安康,瑤兒這幅圖不知是盼著什么?”
陸青瑤在丫鬟端來的盆中凈了手,又拿帕子擦著,示意紅柚將這畫拿去燒了,才要回答陸長籍的問話。
“盼娘親來世都與她嫁于爹爹前一樣歡快與肆意瀟灑。”
她往屋里走去,如今快到七月,清早待在院里頭還好,等著太陽出來便是動一下都要出汗的。
“你也不用跪了,跟著進來。”
她是對花櫻說的,雖然未曾回頭,但花櫻還是乖巧應是,隨后起身,全然不像昨夜那般畏縮。
陸長籍微微一笑,一手背在身后,跟著妹妹走上階梯。
丫鬟們將果盤茶飲都放在桌上便退去了,花櫻進了里頭,一聲不吭的站在外間。
陸長籍坐在凳上,見妹妹不說話,只能先一步開口,“怎么不見季姑娘?”
陸青瑤抬眼看了下哥哥,回想她穿到這個世界時,第一次見到陸長籍便覺得他蠢萌可愛,可如今卻覺得,這些角色里怕只有她是真的蠢。
陸青瑤支著腮打量著陸長籍,溫文爾雅、風光霽月的太傅府大公子,卻不像她想象的那般干凈明朗。
“叫她去辦些事,大概下午就回來了。”
她見陸長籍摸了摸鼻子視線落到別處,便也收回視線不再盯著他看,另一只手去抓了桌上的冰綠豆糕。
陸長籍也伸手去拿,還未放入口中便問她:“瑤兒在生氣?”
“我有什么好生氣?”
周嬤嬤一家兩天前就死于火中,整棟房子都燒了個精光,即使陸青瑤知道周嬤嬤怕是性命不保,卻也沒想到對方這么狠。
至于花櫻,她昨晚聽過后就莫名覺得哪里不對,后來她才想起來,一個燒火房的小丫頭,是去哪買那么些紙錢,還在假山林燒了幾日,叫莞兒看見了。未免也太湊巧了些,但娘親的死亡原因她卻是說的有理有據,像是故意要告訴她事情真相似的。
至于花櫻說的兇手看見了她,那也只是想讓陸青瑤分散注意力,讓她以為是楚成志在威脅她。
陸青瑤想過楚成志這個人,他一心想得到陸青瑤的歡喜,所以他不會背害死謝氏這個名,那他害謝氏也必定不會叫人看見,他只要讓這件事徹底成為意外,達到讓陸青瑤退婚的目的即可。
陸青瑤垂下視線看著桌上的精致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