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看到陸景眼里閃過一絲尷尬和慌亂,像沒話找話的少年,一點沒有當初的咄咄逼人和冷沉強硬。
我咳得天地變色,陸景立刻起身,拿了個枕頭墊在我身后,十分自然地給我拍背。
他身上有好聞的松木味道,應該是用了這個香調的洗衣露。
我的視線落在他垂在一側的手背上,那個骷髏手表的刺青似乎和夢里的某些影像有了重合……可是……熟悉的鈍痛再次襲來,我吃力地閉上眼睛,腦海中一片混沌,我好像忘了什么人,忘了什么事,但分明又記不起任何。
陸景擔憂地說:“不舒服?用不用叫醫生?”
我搖搖頭:“沒事。”
重新睜開眼睛,我看到陸景臉上的傷口,問道:“你的臉……”
陸景平靜答道:“你朋友撓的。”
我閑閑調開視線:“那肯定是你嘴賤。”
陸景淺淺笑了,如風光霽月,分外清朗:“嗯,我嘴賤。”
我:???
這次怎么這么快就承認了?
陸景看著我的眼睛,輕輕叫了一聲:“楊典典。”
我:“說。”
陸景:“沒事,叫叫你。”
我放下醫院里的搪瓷缸子,沒好氣地說道:“你叫魂兒呢!姐還沒掛呢!”
陸景說:“嗯。”
就在氣氛逐漸尷尬和不知所措的時候,舒繪提著一堆外賣進來了。
她穿著一身黑色小香風套裝,身材高挑纖細,長卷發隨意地束在腦后,復古紅的唇色掩去了她昨日的疲憊,隨著她的優雅靠近,淡淡的甜煙味香水縈繞在我身側,我感到久違的安心。
看著舒美人令人賞心悅目的樣子,我不得不感慨:女神就是女神,就算昨天跟人干了架,今天也可以美得像從70年代雜志里走出來的摩登女郎,復古,精致,又冷艷。
舒繪打開一碗白粥,放到我面前:“先墊墊肚子。”
我饑腸轆轆,捧著粥就“呼嚕嚕”地喝了起來。
又吃了一碗雙皮奶,舒繪這才慢悠悠點了支煙,問道:“說吧,80萬是怎么回事?”
我顫巍巍地放下碗,一臉痛心疾首又可憐巴巴的表情:“我砸了房東的一個古董花瓶。”
舒繪吐了口煙:“為什么砸?”
想到我和奶奶的那張被撕毀的童年合照,我忽然哽咽:“她撕了我和奶奶的照片……”
舒繪挑了下眉,優雅地彈了下煙灰:“砸得好。”
我:“……”
“你不罵我?”我問道。
舒繪說:“不罵。”
如此冷靜的閨蜜讓我有點方。
她不會打算不要我了吧?
可不敢啊我的舒美人!
還好舒美人只是在分析問題,并沒有打算拋棄我。
“我們想想這八十萬怎么還。”
“我的基金有二十萬,可以賣了應急,年底出書的版稅有十五萬,其他的再跟朋友借一些,你再向你親生父母張張口,應該可以湊得差不多了。”
這時,一直沉默的陸景開口了:“不著急。”
舒繪一記眼刀:“你不是都窮得沒地方住了嗎?我們趕快把錢還你,以后兩清,你別再糾纏典典,她比較傻,容易重感情。”
陸景說:“我不要錢。”
舒繪的暴脾氣又上來了:“那他媽你要啥?!你敢賴著典典,我一巴掌把你拍回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