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先生,它真的很喜歡你呢!”衛新榮一邊上樓一邊贊嘆著。
寧鑰回頭禮貌性地笑了一下,說:“是啊,我第一次到這間客廳它就和我很親昵,我還沒有看到過這樣不怕陌生人的貓咪呢!”
“不是它不怕,而是你從一開始就被他認為是家人了。”衛新榮說。
片刻之后,‘赤眸鬼神’的瞳孔定格在了眼前與廚房相隔的玻璃墻壁上,那是一面分為上下兩層的玻璃墻面,上層是全透明玻璃,擦的非常干凈;下層是磨砂玻璃,擋住了櫥柜以下的所有部分。
羅意凡從來沒有仔仔細細看過這面墻壁里的景物,現在,他的眼眸一點點湊近,逐漸貼到那層全透明的玻璃上面,額頭與玻璃墻緊密貼合,擠壓出圓圓的印記,紅色瞳孔機械式的在眼眶中一點一點移動,映入瞳孔中的那副場景想不讓人瘋狂都難!
一個女人,不,應該說是一個不該出現在這里的女人,正懸掛在廚房的屋頂中央,看上去她是被吊死的。舌頭吐出很長很長,面色青紫,原本習慣緊緊梳在腦后的頭發,此刻散亂在臉頰上,顯得更像一個惡鬼。
女人的眼睛里,嘴巴里,甚至是鼻孔里,都有鮮血流淌到慘白的皮膚上,那些鮮血早已經干涸,變成了仿佛中毒一樣的黑褐色,尸體早已經腐爛,大群的蒼蠅圍著女人上半身嗡嗡直飛,不停叮咬著她千瘡百孔的皮膚。
但這還不是更可怕的,還不是將何言下到那種地步的根本原因。
紅色的瞳孔繼續向下移動,定格在廚房所能看得到的那一部分地面和琉璃臺上,大大小小的肉塊和被撕碎的內臟,幾乎鋪滿了視線所能涉及的任何一處地方,鮮血像噴泉的水花一樣,噴得到處都是。
墻上,天花板上,地面,灶臺,連不銹鋼炒菜鍋里都有。這些所有的血肉以及內臟,都來自于女人缺失的下半身。
也就是說,懸掛在天花板頂端的只有半具尸體,而另外半具尸體,則像是塞進碎肉機里一樣被搗碎了,而且還胡亂撒在廚房里面,這一切都是什么時候發生的?羅意凡根本弄不明白!
他的話讓寧鑰愣了一下,趕緊問:“為什么?”
“因為小步啊!之前的十來年,你又不可能一直陪著小步,老爺活著的時候知道你們的關系都不允許小步踏入家門。后來,小步想家的時候,一直是我偷偷接他回來住幾天,以前瞞著老爺很困難,老爺過世后就方便一些了。”
“每一次回家,小步最喜歡的就是這只黑貓,他常常一個人抱著黑貓給它看你的照片,還老是說:‘看看,這是以后要和我生活一輩子的人哦,你必須認得他,知道嗎?’…唉!”說道這里,衛新榮摸了一下眼角,才繼續開口:“你們兩個人吶,不是我說句不好聽的話,老爺的病有一半是被你們氣出來的。如果你們能夠好好回家給他道個歉,或許他老人家還不會過世得那么早!”
“……我很抱歉,衛伯伯。”對于衛新榮的抱怨,寧鑰只能用抱歉來回答,他能說什么呢?小步爺爺當時對他們如此強硬的態度,讓他們怎么敢回家呢!但是無論有什么理由,小步爺爺過世他都是有責任的。
見寧鑰臉色尷尬,衛新榮換了一副輕松的表情說:“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看我還在提。算了算了,你們現在可以幸福就好了,等小步回來,你們就住在這個家里吧,等小步滿三十歲,老頭子我把這個家交給他以后,就該回城里去養老了。”
“您為什么不留下來呢?我想,小步會很希望您留在這里的。”寧鑰抬起頭來說,他的手始終溫柔地撫摸著黑貓。
“老了還留在這里不是給你們添麻煩嗎?再說騰騰也不可能一直留在這里,她總有一天是要嫁人的,照小姑娘的心性,留在這里只會給你們的感情造成障礙,還不如我回城里給她找個好婆家呢!只是小姑娘這個病,不知道人家會不會嫌棄!”
他只覺得此刻自己的大腦也被攪碎了,變成了一片一片沒有思維能力的血塊和血管,在空洞的頭顱里翻滾著,無法呼吸的感覺和從身體內部涌上來的嘔吐感,讓羅意凡幾乎要像何言一樣栽倒。
轉過身體,胃液伴隨著食物的殘渣從食道里面爭先恐后涌出來,羅意凡趴在窗戶前的小茶幾上,幾乎將自己的胃部全部掏空之后,才有力氣重新站起身來!此刻他整個人都是虛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