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連他都忍不住替隆昌帝尷尬,憑著近千年的職業素養才硬生生忍住笑意,沒有失態。
他甚為了解大帝,知道大帝心里其實已經有些認同安郡王的開拓之計,并非是真的在生氣。他就是在著惱安郡王繞開了他這個大帝在做事,心中膈應,忍不住發發牢騷而已。
“故作姿態。他不過就是趁著康郡王去域外戰場,不在府中,才故作姿態,以標榜自己的無私。”隆昌大帝嘴角也是抽了抽,當下再次假裝失憶,自動自發地將話題轉移到了下一個攻訐點,“安郡王真要是一心為國,為何不來找朕商量?難不成,在他心中朕就是那種,蠻不講理的昏聵之帝么?”
“他定是當年被朕小小訓斥了幾句后,便記恨在心,一門心思想要證明朕是錯的。”
隆昌大帝以己度人,越想越覺得肯定是這樣。
可他話音剛落,就聽得外面有宦官前來稟報:“啟稟陛下,安郡王殿下,長寧王氏宗安大天驕,聯袂前來求見陛下。”
隆昌大帝的臉都僵硬了。
吳明遠那小子也太不給面子了。他剛罵完那小子是小心眼兒,那小子居然就跑來求見?我隆昌不要面子的嗎?
“老姚啊,吳明遠那臭小子現在前來求見,多半是開拓大計遇到困境了。”隆昌大帝沉默半晌,好不容易找了個理由,故作沉吟道,“你說說看,朕是見還是不見?”
老姚深知大帝心意,低頭諂笑道:“陛下向來宅心仁厚,關愛家族小輩。您再不待見安郡王,他也是青蘿公主這一脈的嫡傳,憶蘿小郡主的父親。何況,此次還有新入世的宗安大天驕隨行,陛下您自然不會不見。”
“哼,你這老鬼頭,私自揣度圣意,回頭再找你算賬。”隆昌大帝笑罵了一句,隨即輕咳了一聲,又是嚴肅沉吟道,“不過,看在憶蘿和宗安大天驕的份上,終究是要給點面子的。朕也想看看,那小子究竟有什么話要說。老姚,傳~”
老姚諂笑著告了聲饒,這才出去肅容宣道:“陛下傳安郡王、王宗安覲見。”
老姚的聲音聽著不大,卻精準地一路傳遞到了皇城門外。
過得一炷香時間,安郡王與王宗安便在內侍的引領下到了拙政閣,雙雙覲見。
一番覲見禮儀過后,兩人在隆昌帝的安排下分別落座。
隆昌帝先是和王宗安聊了幾句,關心了一下長寧王氏的情況,關心了一下王宗安的修行,還關心了一下宗安那顆長生樹靈種的情況,充分表現出了作為皇帝對大天驕的關懷體恤之情,又專門提了提王璃瑤,很是鼓勵了一番。
王宗安自然少不了一番謙虛之辭,表現也是不卑不亢,風度翩翩,一點沒給王守哲丟臉。
足足過了兩盞茶的功夫,雙方才算是結束了寒暄,輪到了吳明遠開口。
換作正當壯年之時,隆昌大帝還喜歡裝模作樣,自我標榜一番,不過隨著年歲已高,他行事倒是愈發隨心所欲了起來。
仗著吳明遠是自家孩子,老祖宗就算罵他他也只能乖乖受著,隆昌帝正準備開口懟吳明遠幾句出出氣。
誰知,吳明遠卻驀地先一步站了起來,激動道:“陛下,大喜啊大喜!!”
隆昌帝到了嘴邊的話頓時被噎了回去。
他臉皮子抽了抽,沒好氣地看著吳明遠道:“喜從何來?”
“當年明遠承蒙陛下教誨,當頭棒喝,指出了計劃中諸多好高騖遠的設想。先時明遠心中還有幾分不服,可回頭慢慢琢磨,方才明白陛下的每一言,每一句,皆蘊涵著數千年大帝生涯積累下的智慧。”吳明遠一臉感激涕零,激動道,“因此,明遠痛定思痛,調整了計劃,并耗費數十年時間,一點一滴,腳踏實地做出了一點成績,這才有臉面來見陛下。”
你小子想多了,朕當時就是為了罵你而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