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邊光柱內,盤膝坐著一位扎著朝天辮的老劍客,嘴里叼著一根燒冥枝枯草的短煙斗。
黑衣胸口繡著巨大的、宛如白洞般的白眼,邊緣鮮血淋漓,如漫天血瀑流向無盡的黑夜,臉上殘留著被深淵撕碎的黑色殘影。
原武使,使徒四大祭司之首,實力僅次于圣使,雖然年紀不是最大,資格卻是最老的。
“伶舟月雖然蠢,但有身為頂級劍客的直覺,不會隨隨便便收一個廢物弟子,聽說此子三個月能從凡人升到分神境,遠超大帝之姿……我記得,當年仙帝葉無極隕落時,啟動了轉世陣法,觀其轉世方位是西邊,時間差不多也對得上,這小子會不會是仙帝轉世?”
黑琴當然知道蕭然不是仙帝轉世,因為那位轉世的仙帝,已經在三個月前被煉氣蕭然殺了。
黑戒群里的獨斷萬古已是一片灰。
“我們不需要轉世的敗者,我們需要的是真龍之軀。”
飼冥主搖頭嘆道:
“真是諷刺,敵人恰恰也是來找真龍的。”
原武使長吸了口冥草黑煙。
“不止真龍,道盟大概是發現了我們的力量,才終于撕下虛偽的面具,道盟也好,使徒也罷,世間所有正義都是弱肉強食,弱者只有死路一條。”
黑琴道:
“道盟派的這些人并不強。”
原武使撇撇嘴。
“連個九曜都不派來,是想借我們的手除掉這些人嗎?”
“沒那么簡單。”
飼冥主搖了搖頭,一雙回紋巨眸徐徐轉動,很容易讓人沉陷其中。
誰能想到,他的眼睛開場就被一個分神小娃給弄傷了?
黑琴故作緊張、實則試探的問:
“圣使大人還沒消息么?”
飼冥主閉目,不動聲色。
原武使悠然道:
“沒有消息是好事,不遇到生死存亡的危機,他是不會出現的。”
飼冥主和原武使兩個老家伙明顯不太信任黑琴,讓她很不自在。
另一位大祭司倒是她的好搭檔,可惜沒有到場。
“洞玄子又為什么沒來?”
飼冥主閉目道:
“他還在布置地窟,雖然敵人沒有出動九曜,但也要防著一手。”
“地窟是為九曜準備的,眼前的這些人全部留在內海吧。”
原武使點了點頭,長吸一口煙,壓抑著某種久違的興奮。
“當年選擇加入使徒,老夫便已放下爭斗之心,一心朝圣,想不到末法時代至此,老天還會給我找點樂子。”
“莫要大意。”
飼冥主睜眼,扭頭看向黑琴,右眼一圈已是血幕密布了。
“朱雀鳥是你弄丟的,以防萬一,你去幫我拿回朱雀鳥。”
“好。”
……
外海。
蕭然以雙層共鳴模式,強行破開了幻陣,這才發現,劍船處在一個巨大漩渦的中央。
收起大鳥,神識散開,依然沒有發現大冥的氣息。
這就奇怪了……
位置還是剛才的大海。
只是附近的暴雨和風浪停歇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漩渦。
根據溫玉書的情報,使徒的海,分為外海和內海。
他本以為渡過外海就是內海,現在仔細觀察才發現,這片大海是一個類似宇宙那樣的有限無邊結構,根本沒有此岸和彼岸之分。
它是一個立體的海。
如果硬要算,此岸是大荒邊緣,而彼岸很可能是漩渦深處。
溫泉里的伶舟月,愣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幻陣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