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沒料到,即便是在北莽那種環境下,我的承清也能成為那般出色的男子,氣宇軒昂,能文能武,即便沒有家世沒有銀子,他也能憑自己本事娶個賢惠的媳婦,成親后就生了個大胖小子。
只是沒想到兒媳婦命薄,生完孩子后人就沒了,承清卻是我們家少有的癡情種,媳婦死后,勉強撐了三年,最后也死了,留下個三歲小兒。
和他當年跟我們一起冒著風雪被流放到北莽的時候一樣大的年紀,也幾乎是一樣的長相,一樣的……玉雪可愛,一樣的聰慧機敏,我想他爹死在這個冷的讓人骨頭都要上凍的地方,難道我也要讓他兒子也死在這里嗎?
所以流放了十六年之后,我逃了,帶著三歲的孫子逃離了那個地方。
只是……我們是逃犯的身份,沒有戶籍,不能過普通人的生活。
一次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了夏銀生,以前活躍在煢海的海匪,后來上了岸,又做了山匪。
夏銀生承諾我,只要我為他效力,便可保我祖孫生活無虞,并且在我死后,會繼續庇佑雀飛。
蘇雀飛,我的孫兒,現年八歲,我本以為自己這副身體還能活個十來年,到我死雀飛也有十三四歲了,算個半大小伙子了,也能稍稍保護自己。
沒想到還是高估自己了,我大概只能活到原先預計的一半,我本以為,自己死后,雀飛就要一個人在這山寨里掙扎著生存,變成和這寨子中的每個山匪一般,殘忍、涼薄、殺人不眨眼,我這五年做的,就像是帶著他從一個狼窩逃進虎穴,像是一個笑話!
幸好……幸好……老天發了難,幸好……幸好他們將王姑娘你抓了來!”
王金屋是知道蘇畢和蘇雀飛這祖孫二人在山寨中的地位的,蘇畢善謀,又懂文識算,深受夏銀生信任。
不過她也聽夏銀生抱怨過,說這蘇畢就像是茅坑里的石頭,又硬又臭,為了自己孫子投靠了他,卻還敢和他拿喬,只對自己感興趣的“生意”費心謀劃,若是他沒興趣,就算是他這個大當家要求,蘇畢也是說拒絕就拒絕。
他雖然生氣,可是因為看重蘇畢的能力,而的確也因為蘇畢的精心謀算,山寨做了幾筆“大生意”,所以夏銀生雖然不滿,也暫時忍著,希望靠著蘇畢的腦子再多做幾筆生意,至于蘇畢若是死了,他的孫子如何,聽夏銀生那話音,就是自生自滅了。
畢竟他只是山匪,不是一諾千金的君子,亦不是“義”字當先的江湖義士,對于自己答應的事,心情好就應諾,心情不好,毀諾也只是瞬間之事。
至于蘇畢知不知道夏銀生是如何想的,恐怕就算他一開始不知道,在這幾年的相處中,以蘇畢的精明怕也是看出來了。
只是他祖孫二人已然身在虎穴,他自己年老體弱,蘇雀飛又年紀尚小,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既是這么一個情形,這蘇畢只能求變了。
只有山寨現有的狀態被打破,那么他們祖孫的現狀也才有可能隨之而改變。
所以對于蘇畢所言,王金屋并沒有生氣。
雖然對于王金屋來說,她被抓進土匪窩里,是她平生最恨之事,但是于蘇畢蘇雀飛來說,她王金屋就是那個變數,這不,因為她的關系,雷小閃他們來到了山寨,并且還鬧出了這般大的動靜。
“蘇先生,你這是說的什么話?莫不是你的幸福就是用別人的不幸來襯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