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中,一條幽深的暗藍色通道在眼前鋪開。方小圓往下一跳,站了上去,來到園徒身邊。她看到園徒向前邁出腳,便跟上它不緊不慢地往前走。
“你知道燈塔在哪個方向嗎?”方小圓仰起頭問園徒。
“它知道。”園徒指了指腳下隨兩人前進而不斷向前延伸的藍道。“只要跟著它走就行了。”
走出幾步,方小圓扭頭朝身后望,發現那幢舊舊的石頭房子早已不見了蹤影。
他們的步伐不快,感覺上甚至跟原地踏步差不多,只有耳邊呼呼刮過的夜風能證明他們并沒有停留在原地。方小圓時不時低頭往藍道下看,想在一片黑暗之中尋找到那燦爛如銀河般的煙囪大街。
可是那綿延悠長的金色緞帶始終沒有出現,她的腳下不僅沒有煙囪大街,也沒有密林、荒川或是任何肉眼看得到的景物,甚至連個能做參照物的地標也沒有。方小圓心慌起來,她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在往前走。
“奇怪,我們從一端走到另一端,難道不需要穿過一整個妖精世界嗎?”她好奇地問園徒,“可是這下面根本沒有任何東西。”
“當然沒有,”園徒說道,“因為我們正沿妖精世界的邊界行走。”說著,它抓起身上一縷黑煙,輕搓兩下,那黑煙立刻聚攏在一起,變成了一只圓圓的黑球。
園徒的手指在黑球表面畫了一道弧線,“這是我們正在走的路,一端是起點,一端是終點。”
方小圓眨著眼睛看著那只球,又看了看園徒,“那煙囪大街呢?”
園徒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圓球將它分成兩半,指著中間的圓形截面對方小圓說,“在這兒。”
方小圓恍然大悟,可她很快想起上學期在課堂上學到的知識,兩點之間直線最短,這藍道為什么放著圓球中間這條更短的路不走,卻選擇繞遠呢?
園徒撓了撓頭,“你說的話我聽不懂…”
方小圓閉起嘴巴,她想藍道大概沒上過小學,才會連這么淺顯的道理都不懂。
又走了一會兒,耳邊的風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波接一波海浪拍打水面的聲音。方小圓低頭看,發現他們不知何時已站在幽深的大海之上。滔天巨浪在腳下翻滾,咆哮著打算沖上來,卻總在即將觸及藍道的前一刻被拖回大海。不遠處的海灘上有光在閃,略過海面向后轉去,是立在懸崖上的雪白燈塔。
藍道忽然停止延伸,靜靜懸在海面上。園徒轉過頭,“只能到這里了,前面被施了隔離咒,禁止一切妖精入內。”
“怎么會?”方小圓很納悶兒,“我之前來過這兒,也遇見過這里的妖精。”
園徒走到藍道邊緣,伸手在空中敲了兩下,周圍立刻發出震耳欲聾的回響,像是在敲一只看不見的千年古鐘。“這里就是隔離咒的邊界,沒有妖精能進去。”
方小圓學著它的樣子也朝空中揮了揮手,什么事也沒發生。
“你不是妖精,這隔離咒對你不起作用。”園徒說,“但是我們只能送你到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