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絞盡腦汁,想著無論如何要進去一趟,一個與簡清差不多大的少年踩著小碎步過來了,“簡……簡……簡仵作,我家爺有請!”
真是為難這位小兄弟了,簡清心想,多不容易才拼出這么個稱呼來。她素來不喜歡為難別人,再加上她這會兒又非常想在三樓待一會兒,很大度地一揮手,“那就請小哥哥帶路吧!”
問都沒問,他家爺是誰?
少年的耳朵都紅了,習慣弓著身子,轉身屁股對著簡清再次踩著小碎步,步速卻不慢地將簡清帶到了中間最大的那間屋子門口,然后,利索地右轉然后眼觀鼻,鼻觀心地就跟剛才帶簡清來的不是自己了。
居然就是這間,簡直是天助我也,簡清克制住激動,深吸一口氣。
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簡清一遍,側身讓過,和少年面對面地站在門口,手朝門一抬,“請!”
太客氣了!
簡清也沒有推辭,她抬手就把門推開,正要一步跨進去,站在南窗前的男子就在這時轉過身來。黑沉眼眸嚇得簡清一哆嗦。
王爺脫了外袍,穿了一件蟒巢蓮花織金錦道袍,腰間用根絲絳松松束著,左右垂下流蘇,青緞白底朝靴,長身玉立。他雙手背在身后,雙鬢如裁,眉眼避開光線,如同一幅筆觸鋒銳的水墨畫。
簡清狀似怯怯地朝趙棣看了一眼,低眉順目地踱步進去,她有些不會行禮,稀里糊涂地在趙棣跟前打了個從影視劇里學來的千兒,“王爺吉祥!”
趙棣忍不住一笑,門口,張度臉上那一向恭敬嚴肅的結實面具此時也寸寸皸裂,掉了一地。小少年沈倉道行淺些,發出了輕輕的“嗤”的一聲笑。
簡清智商超過兩百,這會兒也猜不出趙棣在笑什么?
她抬起頭來,茫然地看著趙棣,趙棣眸色深邃,也在揣摩這個少年,她看似恭謹,但渾身上下沒有一個毛孔會發出“怵”字來。
“張度!”趙棣在臨窗的大炕上坐下,舒展了手腿,愜意地靠上了粉底牡丹靠背,胳膊架在同色引枕上,瞇著眼睛,似睡非睡,讓簡清一下子想到了前世,她收留的那只奶牛貓。
張度連忙進來,不愧是趙棣身邊信得過的人,簡直是趙棣肚子里的蛔蟲。
他恭恭敬敬地在趙棣面前跪下,磕了個頭,“王爺有何吩咐?”
趙棣挑眉看向簡清,問道,“學會了么?”
簡清明白過來,已是臉色鐵青。
日了你的大爺!
她滿腔的怒火,宛如那年澳洲的大火,燎原之勢席卷天地一般,只不過在碰到了趙棣身周一丈的紅線位置時,如同一扣密不透風的鍋蓋一下子蓋了下來,偃旗息鼓,原地只冒出一縷青煙,很快隨風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