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清也無所謂有沒有被鄙視,她率先進去,挑了靠里的一張桌子坐下,取了筷子,夾桌上的小菜吃。
這小菜,可不同于什么花生米,泡菜之類,而是春上在山梁子上挑的野菜,撒點鹽霜,算是入點兒味,用腌咸菜的壇子壓實了放著。一年到頭,每天挑一點出來,用個小瓦碟子裝上一筷子,算是一桌上的添頭。
簡清一筷子就干光了,牛二和石磙坐在她對面,兩人聊著興來客棧的這場命案,引得店里其他的客人引頸觀望。簡清用筷子敲了敲瓦碟朝他們使了個眼色,兩人就跟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清清嗓子,閉了嘴。
客人們覺得無趣,各自吃完了手里的餅就走了。
錢枝兒送了吃食和酒上來,低聲問簡清,“簡兄弟,你們那案子查得怎樣了?”
簡清不答反問,“枝兒姐,我認識個人,想在咱們縣城里買個宅子養老,我看咱們隔壁這屋子挺好的,一直閑置著,沒人住……”
“咋沒人住啊,前幾天夜里,我還看到那邊屋里有燈呢,好像還有人說話。”
“不會是鬼吧?大半夜的,說的嚇死人了。”
的確很嚇人,那屋子,一度曾經有人說是鬼屋了。那邊院子靠北的院墻塌了一截,院子里有兩棵梨樹,一到春夏季節,枝繁葉茂,入了秋后,果實累累,這條街上的孩子們經常去偷梨,一開始還偷偷摸摸,后來再偷也不叫偷了。
牛二一說是鬼,錢枝兒被嚇得一愣,臉都白了,“不會吧?”
“枝兒姐,你聽人說話那會兒應該還不到子時吧,最多酉時三刻,戌時末不到,哪里有什么鬼?鬼一般都是子時過后才出來,估摸著是人家隔壁屋里的主人回來了。”
“對,那會兒不到子時。我起夜,聽到了敲梆子的聲音呢。”錢枝兒朝牛二踹了一腳,“就你渾說,我以后都不敢起夜了。”
“咦,簡清,你怎地知道枝兒起夜的時間?莫非你……一直在偷窺?”石磙大笑起來。
女人都是頭發長見識短,錢枝兒聽真了,氣道,“好啊,小兔崽子……”
簡清一下子急了,這要讓錢枝兒懷疑了,以后她還怎么做人啊?
“枝兒姐,饒命啊,你別聽他們胡說。你聽我解釋,枝兒姐這樣的花樣年華,身體肯定是倍兒棒,一般情況不會起夜,不出意外,一覺睡到大天亮才正常。枝兒姐說她起夜,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睡前喝水喝得有點多了,這種情況下起夜,一般是睡后一到兩個時辰之間。”
“如今這個季節,天黑得很早,錢家鋪子一向都是申時二刻左右就收攤子,申時末,枝兒姐估計已經就寢,睡到酉時末,戌時起夜,不是很正常嗎?”
牛二和石磙都呆住了,好似被人施了定身術,好半天,牛二才醒過神來,“這,這,這都行?”
“簡兄弟,你太神了,那天晚上睡前,我喝了一碗豆腐腦,是隔壁王嬸子端過來的,喝完了,就起夜,以前我不起夜的。”錢枝兒兩眼放光地看著簡清,少年的形象在她的眼里一下子變得高大起來了。
生得高大威猛有什么用啊?腦子好使才有用。
“是初三那晚嗎?”簡清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