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忠的書房里,史安生直挺挺地跪在青磚地面上,他流著兩行面條一樣的眼淚,嚷嚷地罵,“是哪個狗日地造謠說我老子殺了人?我日他十八代祖宗!”
史槐踏進書房,正好聽到這句話,頓了一下,實在是有些不滿,“小爺,這話現在滿靈丘縣城都在傳,這么多人的祖宗,小爺就是鐵棒磨成針,也日不過來!”
史安生連忙從地上起來,史忠猛地一棍子揮過來,“你給我跪好,誰要你起來了?”
史槐懟了自家小主子一句,也有點擔心老主子記仇,他親手沏了一碗茶端過去,先安撫老主子。緊接著,他轉身湊到了史安生的跟前,“小爺,這會兒也沒別的人,您就跟我們說句實話,李實是小爺殺的嗎?”
史安生一聽這話,絕望了,“哎呦,要我的命啊,我殺他那廢物做什么?不就是為當時弄玉樓里爭紫嫣姑娘那檔子事嗎?要不是現在有人說起來,我早就忘到唐河灣了。爹,連你都不信我是不是?我還有什么活頭啊?”
史忠虧就虧在小時候沒有讀過書,大字識不得幾個,他總感嘆命運不濟,否則,自己豈會屈于蔣中林那種廢物之下,任其驅使?原本一心指望兒子,好好讀書將來光耀門楣。誰知,這兒子,真是半點不像他,偏偏隨了他娘,唱作俱佳,實在是投錯了胎,該去給戲班班頭當兒子!
史忠一腳朝他兒子踹過去,恨鐵不成鋼,“若不是你成天花樓粉頭,今日李實死了,別人會疑心到你的頭上去?你且告訴我,李實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史安生是真委屈,別人不信他也就罷了,連自己爹都不信,他是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爹,你兒有幾斤幾兩你心里沒個數嗎?我有那本事殺人,我,我,我做什么做不成?再說了,我殺他做什么?圖他家大肚子老婆?”
簡直是沒一句話能夠入耳的。
史忠閉上眼睛長嘆一口氣。
史槐在旁急死了,他突然明白過來,到底是不是小爺殺的,都沒什么用,關鍵是縣太爺那邊怎么個決斷法?萬一,這事兒說不清楚了,將來還不是得找個人抵命!
自己兒子成天跟在小爺的身邊,能脫得了干系嗎?
“老爺,還得想個法子才行啊!”
“也只有想辦法了!”史忠說完就起身,史安生正想著他爹走了,他也可以不用跪了,誰知,他爹就跟長了透視眼,臨出門前,惡狠狠地道,“我沒有說讓你起,你就好好給我跪著!”
到底是誰造謠的?史安生發下大愿,這要是讓他查出來了,他就想辦法弄死那人!
簡清正在衙皂房里和人談笑風生,史忠背著手從門口經過的時候,朝簡清看了一眼。
簡清早等著了,史忠也來得正是時候。
等史忠過去了,簡清就尋了個上茅房的由頭出來。她在史忠平時辦公的配房門口探了下頭。
“你倒是機靈!”史忠朝她招招手,從懷里摸出一張銀票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