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峰。
山中一片寂靜,清晨的陽光照進一座小屋。一位老者正在屋外磨藥,一身粗布衣裳穿在身上,留著一把白花花的胡子,頗有些仙風古道的意味,沖著里面喊道:“丫頭,快起床了,再不起來就要罰抄書了。”
屋里睡著的是一位妙齡少女,一聽這話,只是翻了個身,沒有要醒的意思,嘴里嘟嘟嚷嚷道:“每天都罰背書抄書的,要不是我昨晚背書背到三更半夜,今日也不會起不來了……”
“快起來,丫頭,真的要背書了哈,背五章……十章……十五章……”師父倒是精神好的很。
“好啦好啦,我起來,我起來,現在就起來。”少女是真的怕了背書,昨天她便背書背到了深夜,覺都沒睡好,“起來起來。”她連忙從床上爬了起來,磨磨蹭蹭半天,半醒半睡地梳妝打扮,洗漱完畢,去了廚房,燒柴煮飯,被煙嗆得連連咳嗽。
半個時辰后,于婳端著一碗粥走了出來,衣服上蹭得到處都是灰。
“師父,吃吧,”于婳的聲音拖得很長,“吃了就別讓我背書了。”
師父嘗了一口,一本正經道:“沒有肉。”
“家里沒有了,得下山到集市上去買。”于婳爬上旁邊一棵不高的樹,無聊摘果子吃。
“好吧好吧,為師就暫且原諒你了,不過下次我喝粥的時候一定要看到肉。”師父倒像自己占了幾分道理似的,嚴肅道。
“好好,我今天就去買,就去買行吧。”于婳懶得跟師父計較。
“明天要是看不到肉的話,我就……”
于婳翻了個白眼,搶著道:“就,就怎么,就罰我背書是吧,每次都拿這個威脅我,有沒有意思。你就不能教教我行醫嗎?每次都是采藥磨藥,背書抄書的,我什么都學不到。”于婳倒是說了句心里話,這么多年了,說是教她醫術,不過就是把她當丫鬟使,哪里真正教過什么醫術,連為這山上的人家看病都很少帶著她。
“懂不懂尊師重教,你這丫頭沒有一點禮貌,是要氣死為師是吧。”師父裝出一副可憐樣子,好像真的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于婳又好氣又好笑,悄悄扔了個果子在師父腳邊,忍住心中的怒火,不滿地道:“對不起,是我錯了,是我錯了行吧,我這就回屋去背書。”
于婳從樹上跳下來,蹦蹦跳跳進了屋,裝模作樣拿著書讀了起來:“夫治病者,當知標本。以身論之,則外為標、內為本,陽為標、陰為本,故六腑屬陽為標,五臟屬陰為本,此臟腑之標本也……”
于婳往外邊望了一眼,師父還坐在那里喝粥。
“又,臟腑在內為本,各臟腑之經絡在外為標,此臟腑經絡之標本也。更,人身之臟腑陰陽,氣血經絡,各有標本也……”
只聽見“撲通”一聲。
“哎喲,是哪個沒良心的到處亂扔東西……”
于婳悄悄從窗戶望出去,師父剛剛踩到果子,著實摔了一跤,現在正罵罵咧咧地爬起來。
于婳捂住嘴,努力忍住不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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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宮前。
江釗站在外頭,隱隱約約能夠從窗戶看到里面煙霧繚繞,向里面作揖,道:“下臣江釗參見皇上。”
半晌,一個太監才走出來,諂媚地笑著說:“丞相還是小心些好,皇上正在飲用甘露,不好打攪。”
江釗沒看他,直直地走進去,見著皇上了,正坐在榻上,閉著眼,神情微動。
熏香太過濃烈,江釗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隨后定了定神,開始報告。
“皇上,最近黃河地區洪災泛濫,多處決堤,現已派工部侍郎林海峰前去修筑河堤,治理水患。”
皇上并不回答。
江釗接著往下說:“北方酈國來犯,先已攻破兩座城池,今年酈國兵力突然大增,加上鎮守北方的鎮北大將軍孫尚失職,戰況慘烈。朝中文官楊回毛遂自薦,已出發去大同一城,一同抗敵。”
皇上神色未動。
“還有戶部尚書吳就彈劾掌印司太監徐嘉徇私枉法,貪污受賄,還結黨營私,密謀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