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出嫁這天。
幾個丫鬟早早地給于婳梳妝打扮,一襲真紅對襟大袖衫,外罩極柔極薄的緋色鮫紗,攔腰束以流云紗蘇繡鳳凰腰帶,鳳凰花瓣藏于衣袖內。鳳冠霞帔,盛裝艷服,明眸皓齒,面若芙蓉。
“我們小姐這傾國傾城的容貌,任誰見了也是歡喜的。古人言,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說的可正是我們家小姐了。”山茶笑著道。
于婳望著面前的銅鏡,也有些發呆,她不知道自己好好打扮,竟也有幾分姿色。
這邊熱熱鬧鬧地準備著。
另一邊,丞相府。
轎子停在丞相府門口,來的賓客與周圍鄰居皆站在街邊望著。江城穿上梁冠禮服,從府里走出來,騎上了高頭大馬。
一小廝高聲道:“發——轎——”
于是眾人圍著轎子浩浩蕩蕩向新娘家去,迎娶新娘上轎。
江城倒依舊是不緊不慢的樣子,似乎他只是一個看客一般。
轎子停到了于府門口,早有丫鬟守在門口等著了。見那轎子遠遠地來了,便連忙跑進屋里告訴于婳,“二小姐,丞相府里迎親的轎子到了,二小姐快快準備。”
“你個小蹄子,沒多大點事就慌了,咱們二小姐早準備好了,況且,讓他們等些時候又何妨。”山茶道。
“是是是,姐姐教訓的是,”那小丫鬟心思靈巧,道,“今日只要二小姐開心便好,是我想著二小姐模樣這么好,那丞相府的少爺定然想早早見到我們小姐。”
“你這小嘴倒是跟抹了蜜似的,怪罪你竟是我們的不是了,賞你幾個銅板。”山茶從抽屜里拿出一串銅錢,遞給那小丫鬟。
旁邊幾個做雜活的小丫鬟看見了,竟都跑過來說些好聽的話,爭著想要銅板呢。
“你們凈會笑話我,到時候等你們出嫁,看我怎么說你們。”于婳道。
“我們呀,和二小姐不一樣,哪里會有這么風光的娶親,嫁不嫁都說不準的……二小姐想講我們的笑話,怕是不能了……”山茶一邊幫于婳整理衣服,一邊道。
“小姐可以出去了。”山茶替于婳幪上蓋頭,道。
于婳款款走了出來,走出了府。此時江城站在門口迎接新娘。
于婳出府一看,也是驚了,這新郎,不正是她之前遇到的那個男人嗎?在巷子里的時候還幫助了她,這就是江城嗎?看起來也沒有他們說的這么壞。
于婳心里倒是稍稍安慰了些。
江城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牽著于婳的手上轎。于婳有些不習慣別人碰她,想要縮回來。江城倒是牢牢地握著,于婳一時竟沒有掙脫開來。“是你?”于婳咬著嘴唇,小聲說道。
“江某再見到姑娘,深表榮幸。”江城道。
兩人說話間,于婳便上了轎。
一小廝道:“起——轎——”
兩面開道鑼鼓喧天,浩浩蕩蕩前往新郎家。
中途顛轎,意在擋煞。
三箭定乾坤,射天,祈求上天祝福,射地,寓意地久天長,射向遠處,寓意未來生活幸福美滿。
過火盆,寓意紅紅火火;跨馬鞍,寓意平平安安;
行喜長春宅,蘭玉滿庭芳。
終于到了丞相府中,于婳下了花轎,江城下馬,兩人走入正房,此時父母已經就坐,江城父親江釗,母親葉氏,葉清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于婳和江城一一做了。
“掀蓋頭——”江城走進,緩緩揭起蓋頭來。
迎上于婳一雙含笑的眼眸,世間芳華,仿佛那一剎那,全落在了女子的眼眸中,紛紛揚揚,如春日杏花落滿頭,如萬丈繁華墜落凡塵。荷粉露垂,杏花煙潤,所謂絕色,也大抵如此了。
江城竟一時看失了神。
“飲交杯酒——”
儐相將酒遞給新人,互相喝完交杯酒,寓意新人合二為一。
“入洞房——”
江城領著于婳進入洞房。
“你且等著。”江城溫和道。
按規制,新郎將要出去迎接賓客。
“好。”于婳坐在床上,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