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雪的話落下不久，姬舞就冰凍中另一個通道口走了過來，步履緩慢，神情震蕩，臉色蒼白。
與姬傾城異樣，姬無雪的皮膚也接近蒼白透明狀，整個人更是瘦了一圈。
原本正明艷朝氣的年紀，竟然多了幾分灰敗。
姬舞神色又痛苦又有不可思議，更帶著震驚和強忍的鎮定，緩緩走到了姬無雪身前，約莫十步的距離。
十步，是安全的距離，也是抗拒的距離。
姬無雪微微側著臉，眼睛并不是正視姬舞，而是斜斜的，就那么撩起了眼皮，神情中帶著幾分以往姬舞都不敢奢望的溫和慈愛。
“舞兒，你理我那么遠作甚，過來。”姬無雪伸出手，示意姬舞扶住她的胳膊。
“城主，我........”姬舞的唇瓣抖了抖，還是沒將心里翻江倒海不知道從何開始說起的話咽了下去。
“怎么了？可是哪兒不舒服？”姬無雪神情溫柔，口氣中帶著關懷：“都怪我這個做母親的沒用，竟然讓你為了救我將壽元強行燃燒，若不是你為了就母親，將血脈分了五成出來，我此時怕是早魂飛魄散了。”
姬無雪緩緩說著，一邊靠近姬舞，一步一步。
本能的姬舞有些想要后退轉身就走，因為面前這個自己最仰慕的母親竟然是可以與尊者說出那般大逆不道之言的人，根本不配成為雪城掌控者。
可是她心里某個壓抑著的角落，看著、聽著自己的生母對自己那般溫柔慈愛，是她這輩子都沒有見過的樣子，她還是止不住期待著，想要再多感受一番。
“舞兒是自愿的。”
“我就知道，我的舞兒是天下最好的舞兒。”姬無雪伸手輕輕摸著姬舞的臉，和姬舞極為相似的臉上帶著最慈愛的笑容：“舞兒，你是否為了母親，什么都愿意做？”
沉浸在從來沒有享受過的母愛里，姬舞點了點頭。
“南凌替新繼任的太子求一姻緣，母親想讓你去。”
姬舞愕然抬頭。
她為了救自己最愛的母親，幾乎將壽命燃盡了，甚至境界也因為身體受到過大的損傷而出現退化。
這時候，她拼盡一切救下的母親，竟然要將她用作聯姻的工具？
“藥王谷與南秦、南宋、南明形成聯盟，我們雪城若是再不做點什么，這天下遲早沒有我們雪城的立足之地。”
姬無雪的口氣非常溫柔，說出來的話卻讓姬舞從腳底板升起一股涼意，飛速流竄到她的四肢百骸。
“你是我們雪城的圣女，這時候是該站出來了。”
姬舞不知道什么時候，眼前開始越來越模糊。明明是距離這般近的一張臉，在她的眼里卻仿佛遠得像夢里花那般。
“舞兒，南凌不敢欺負你，你是我的女兒，母親永遠會護著你。”
說著，姬無雪將姬舞輕輕攬進了懷里，抱住。
這是姬舞第一次被生母抱著。
她有記憶以來，就在北冰王宮中受盡冷眼，因為她沒有母妃。那時候的姬舞，看著其他的公主有母妃哄著、摟著、護著，是那般期盼她也能有母親護著的一日啊。
后來，她從父王的口中知道了她的身世，她的父王問她“你可想見你娘？”她激動點頭。他父王說，只要她想盡辦法得到圣女之位，就可以見到她的母親，甚至可以跟她的母親一直一直生活在一起！
為了走到她母親身邊，她用了多少力氣.......
姬舞甚至不敢回想那段時間。她親手將一起訓練的圣女候選人推下雪山，她親眼看著與她同父異母的姐妹被靈獸咬成碎片，甚至最后她將與她在王宮唯一交好的姐姐殺了。
她終于如愿見到了“母親”，一個從來不想聽她喊一句“母親”的母親。一個高高在上，永遠讓她仰望畏懼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