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約定過完年再詳各種細節后,李高亮和鄭振川起身告辭,怎么也不肯留下來吃飯。
關上門,蘇遠山再次興奮地擊掌。
“爸,知道什么叫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嗎?這就叫!”
蘇遠山說著哈哈大笑,一下躍進沙發。
國內光刻機,或者說光學精密機械,其實起步并不晚。早在50年代就成立了中科院長春光機所,然后六七十年代,長光所分別在西京,SH,省城援建了西光所,上光所,成光所。
既然四處開花,那各自側重的方向自然就不同。長光所作為爺爺輩主導全局,西光所主要研究空間光學、光電工程等領域;上光所主要偏重強激光、信息光學、光子材料等領域;而成光所,也就是省城光機所,則早在70年代就提出了未來的主攻方向是光測設備、大規模集成電路裝備攻關項目。(此處略過安光所)
但蘇遠山知道,成光所的這些研究方向是失敗了的。
現在已經是92年初,成光所會在明年推出被譽為電子十大科技成果之一的首臺g線光刻機——1.5-2微米分步重復投影光刻機。然而因為良率實在太低以至于根本只能當個樣機……
后來成光所再接再厲,又研發出0.8-1微米的分布投影光刻機,并號稱是唯一一臺做出過元器件的自主研發的光刻機。
聽聽這措辭,“做出過”元器件——悲涼中透著倔強。
從此國產光刻機再回首時已是百年身。
作為相關行業的從業者,蘇遠山當然了解過國產光刻機的歷史。事實上成光所搞的這臺就是仿造NEC的2微米光刻機而來,但硬件可以山寨,嵌入式系統就沒辦法了。特別是各種微調,那是需要系統和經驗的雙加持。
蘇遠山今年的計劃就是借著同在省城的優勢拉著成光所的這波人吃一波經驗。他還沒想好怎么找借口合作,對面就找上門來,這不是想睡覺有人送枕頭是什么?
……
見蘇遠山興奮不已,父親反而冷靜下來:“你先別高興太早,光刻機一共數萬個零部件,屬于極精密儀器。要開發嵌入式系統,必須得對其系統和結構有一定的了解才行。我們有這樣的人嗎?”
“我們當然沒有,不過可以互相學習。”蘇遠山笑道:“而且光刻機說起來復雜,實際上嵌入式系統最難搞的主要還是在對準系統上,說詳細點就是什么步進電機,力矩電機,伺服電機之類的馬達的協作上……”
說到這里蘇遠山突然停住了。
一旁聽得津津有味的張克一愣:“你咋不說了?”
蘇遠山輕輕嘆了口氣:“因為這些馬達似乎國產的都不行。”
其實國內的激光光源部分一直沒怎么落后,甚至在某些領域的運用還領先。但落在光刻機這種集各項頂尖技術于一身的高精密機械,是最受木桶效應影響的。
“進口就是了唄,大不了成本高點。”小舅不以為意的道。
蘇遠山笑了笑,瞇著眼望向窗外,窗外一片寒冬。
“是哦,可要是人家不賣了呢?”蘇遠山輕聲問道。